承月拍掌一笑，又道：「不愧是我們極階的弟子。那我現在便送你們上山吧。」

他攤開右掌，只見五根紅線纏繞在他的五指間，紅線自他指尖迸發，如同五條迅捷敏銳的毒蛇纏上了三個小孩的腰間。

承月右手一揮，右掌的紅線順力將小孩高高拋起，莫燚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待能看清眼前事物時，自己已經被穩穩地扔在了石壁上面的路上。

「繼續往前走吧。祀天殿已經沒有別人了，只有陵光聖君在等你們。」石壁下那清越的聲音響起，莫燚探頭往下看，那人對他揮揮手，轉身負手閑適地走下山去了。

許淼咬住下唇，毫不掩飾眼中的慌張：「他說……是陵光聖君在等我們？」

三人維持著詭異的沉默，一言不發的站起身朝著已經不遠的那巍峨宮殿走去。

繞過幾株開謝了的杏花，一腳踏上那由潔白的美玉鋪砌而成的路面，左右望去，只見祀天殿亭下殿下的灑掃弟子正將木桶里的山泉水嘩地潑到花圃里。他們是正午上的山，眼下天邊卻已經飛滿了半天的紅霞，已是近黃昏的時分了。負責接待的弟子早已散去。

「當——當——當——」

晚鐘連敲了三聲，灑掃弟子們迅速收起木桶笤帚，撫平衣服的褶皺與灰塵，恭恭敬敬地退出了祀天殿。

「莫燚，許淼，芥生？」一個清冷的聲音自大殿中響起。

三人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在了祀天殿禁閉的大門外。

「弟子來遲，望聖君處罰。」

殿內寂靜了半晌，正在三人惴惴不安之時，卻聽聞一聲嗤笑：「聖君？聖君早走了，你們當聖君能為了你們在這裡等一下午嗎。」

大殿被人推開。一個清俊的男人從殿內走了出來，只見其一席紅衣如血，面若冰霜，仿若雪塑。他冷冷地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三個小孩。

「還愣著做什麼，隨我進來。」

莫燚三人慌慌張張，立馬站起身跟在那人身後。

進了祀天殿內，先是一驚。他們原本只當人都已走光，沒想到殿內卻亮如白晝，站滿了人，皆身著紅色窄袖立領長袍，目光冷冽，站位井然有序。而上首，坐著幾位或威嚴或慈祥或年輕或耄耋的仙師。

見到莫燚三人進來，左右人群自動往後退了一步，給他們分出一條路。

視野的開闊讓莫燚心頭那股躁鬱平復了不少，他幾不可察地抬高了視線，窺視著大殿中央坐在最上首的女子。

能坐在祀天殿的主位上的，從來只有兩種人。一是峰主，一是八神。而八神都是男兒身，那麼可想而知，此人必該是含塵峰的峰主——不渡。

莫燚倒吸了一口涼氣，即使座上的人並非陵光聖君，但僅是不渡掌門在場，也足夠看出含塵峰眾長老對他們的重視。

「跪下。」引他們進來的男子冷冷地命令道。

許淼扯了扯身旁兩個男孩的衣服，三人齊刷刷的又單膝跪到了地面。

莫燚感受到了目光，許許多多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而來，有探究的，羨慕的，憐惜的，好奇的，嫉妒的。人們用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讓他不爽極了……

不渡托著腮，絕美的容顏如同古井無波，她細長的指尖塗著厚重的紅色蔻丹，擱在白凈的眼下，一眼過去，美艷的惹人心醉。

「你們便是今年含塵峰的極階弟子？」

見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不渡的唇角邊勾出了一抹笑：「一個都沒走，倒是有膽子。」

「雖然本座不知道你們是有何能耐，竟然能讓陵光聖君另眼相待，派出承月去親自接應。但既然你們自己姍姍來遲，錯過了向陵光聖君拜師的機會，那就只能與含塵峰其他弟子同理，在在坐的諸位中擇師。」

不渡拍了拍掌，一直候在殿下托著托盤的紅衣弟子會意，走上前去，將托盤中的物品呈在莫燚三人的面前。

那裡面是三塊玉佩，潔白無瑕，瑩潤生輝。玉佩上細看，可見刻了他們三人的名字。

引他們進殿的清俊師兄適時地解釋道：「你們三人，將自己的玉佩奉給上首的諸位尊上里你所想拜師的那一位，若是尊上收下了你的玉佩，即為拜師完成了。」

許淼尷尬地道：「可我們對諸位尊上還不甚了解。」

不渡笑了，手上把玩著自己垂落下來的長髮，漫不經心地道：「在祀天殿，只需要別人了解你就行，你永遠無需去了解別人。你們只需要擇師，剩下的同不同意，相不相合，那是你們師尊該考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