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這弟弟柔弱不能自理,人又話少乖巧。
小說: 囚神为雀 作者:栀待 字數:3091 更新時間:2022-01-01 04:37:13
宗羿本以為顧嗔把他隨便丟給一位先生便罷了,沒料到會是如此一位。
對於這般大能,宗羿心底還會給予應有的尊敬。
樊音不止淵博,修為也已步入化神後期,此刻感應到顧嗔的到來已經斟上了茶水。
門由兩位童子拉開,顧嗔傾身行禮道「老師。」
樊音並非世人認為的垂暮老人姿態,而是一副淡雅出塵的青年模樣。
「到底是長大了些,懂得禮數了。」男子漫不經心的瞧了一眼顧嗔身後的宗羿才道:「坐。」
顧嗔從小就沒少給這位添麻煩,只是人生的聰明嘴又甜,竟成了樊音諸多學生里最喜愛的一位。
兩人剛一入座顧嗔就露出了本性,端起樊音遞過來的茶水就飲了幹凈,又斟了一杯放在宗羿身前才道:「肉吃多了,還真有些渴。」
宗羿看著顧嗔喝過的茶盞沒動,耳邊又聽樊音道:「再有二三年你就及冠了,怎的還是這幅不穩重的模樣。」
「若是在老師這裡我還需端著,那豈不是也太無趣了。」顧嗔拍了拍身旁站著的宗羿肩膀才笑眯眯道:「給您送一位好學生。」
「誰知道會不會跟你一樣是個潑皮小猴子。」樊音瞧著顧嗔撒嬌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才把目光正式放在了宗羿身上。
小小少年雖帶著病氣且又異常瘦弱,但滿身的氣度已有了雛形,眉眼間皆是淡然。
見宗羿拱手微微行了一禮,樊音才點頭有些滿意道:「看起來是個穩重的,不似你。」
「老師這話說的。」顧嗔不以為然道:「我難道不是您最得意的學生嗎。」
「是最令人頭疼的學生。」樊音示意一旁的書童上前記錄,又對宗羿道:「告訴他你的名字,師承哪位仙君宮裡的弟子。」
「宗羿。」說了自己名字,宗羿無謂道:「不曾拜師。」
記錄的童子筆尖一頓,接話道:「這,不是我陵游宗的弟子,先生怕是不能教導。」
示意童子噤聲,樊音看著不卑不亢的宗羿卻對顧嗔道:「我以為是你的徒弟。」
「我年紀輕輕的,收什麼徒弟。」顧嗔也不解釋,表情揶揄道:「那老師就不教他了麼。」
也不知道他到底又打些什麼壞主意,樊音對童子道:「不必記錄了,讓他跟著上課便可。」
「這,怕是不合規矩。」童子還欲說些什麼,顧嗔卻拍手道:「老師不愧是老師,心繫天下學子,真乃九州第一人。」
「行了,別給我扣高帽了。」樊音白了顧嗔一眼,對宗羿指著一旁的書桌道:「就以你身旁的潑皮為題,寫一篇文章來給我看看。」
如此便是測試宗羿學識與悟性了。
微微頷首,宗羿回身朝書桌走去,卻聽身後顧嗔浪蕩的嗓音傳來:「小宗羿,要好好的誇哥哥哦。」
宗羿眉梢微挑,腳步沒有停頓,徑直走到書桌前卻並未坐下來。
由童子鋪開一張白紙,宗羿直接拿筆開始寫作。
樊音收回目光正要數落顧嗔,餘光卻瞥見宗羿已經停筆了,又回頭感興趣道:「好了?」
「這麼快?」顧嗔好奇的跟著樊音起身朝書桌走去:「我還以為我的好處三天三夜也寫不完呢」
兩人走到書桌前便看清了紙上蒼勁堅毅的筆跡,字雖稱不上特別好,卻令人看著暢快,心底像是有什麼難以名狀的野心想要升騰。
「這。」顧嗔傻眼:「死皮賴臉?不羈不馴!?不知死活!!??」
還有放蕩孟浪,宗羿在心底補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樊音笑的很是豪爽,拍著顧嗔肩膀道:「果真是個好學生。」
顧嗔臉色不太好的看著宗羿:「哥哥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
宗羿點頭。
死皮賴臉顧嗔認了,不羈不馴更是他的特點,但。
顧嗔捏著宗羿臉頰氣道:「不知死活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知死活。」宗羿面無表情的拍掉了顧嗔不輕不重的手指。
靈力透支去和火狼搏命是不知死活。
把他帶回陵游宗是不知死活。
敢捏他的臉更是不知死活。
身旁的樊音又大笑了起來:「好一個不知死活,這篇文章很得我心。」
顧嗔泄氣,渾身都耷拉了下來,聲音也有氣無力道:「那老師準備給他安排到哪個階段的學堂。」
「天字。」樊音停下了笑聲認真道:「今日我看一下他識字的程度,明日便正式上課。你且回去,傍晚再來接他。」
天字是最高的程度,顧嗔有些意外,但卻是高興了起來:「好,那就交給老師了。」
躬身行禮,顧嗔才對宗羿柔柔笑道:「晚些我來接你回去。」
看他點了頭,顧嗔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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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片晚霞染紅天空時,顧嗔便迫不及待返回了學府。
腳一落地,顧嗔便看到了早已等在門前的童子,蹙眉想了一下他便猜到了是宗羿出了什麼事:「怎麼了。」
「清君。」童子急道:「您帶來的人將幾位內門學子打了,此刻正在堂前被府長責罰,樊先生令我在此候您,快跟我去吧。」
清是顧嗔的字,按禮法來說男子及冠才可取表字。
但顧嗔名里的嗔字,在佛教的貪、嗔、痴里是苦的根源。
顧嗔又是陸涯霄的親傳弟子,本著對他的疼愛,陸涯霄便提前替他取了表字。
雖表字該根據名來取,但玄靈仙君實在疼惜這個愛徒,便取了清字,意願清除他仙途上的苦楚。
而玄靈仙君陸涯霄是墨京殿的宮主,在十位仙師中位列第一,所以雖不是宗主,但尊貴的地位卻不可忽視。
顧嗔是陸涯霄的親傳弟子,地位也在陵游宗極高。所以宗內弟子尊稱他一聲清君,而他的名只有其師尊或是像樊音和葉青堯這樣親近的人才會喚。
若是在宗外旁人也是稱呼一聲顧道友,或道長。而在凡塵中便是一聲顧郎君。
府長在這學府里便是類似宗主一樣的存在,樊音的地位又像是顧嗔的師尊一樣雖然尊貴但有些事還是宗主說了算。
所以府長要懲罰宗羿,樊音也不便勸阻,更何況是他把人給揍了。
顧嗔一路疾馳,剛進了院內便遠遠瞧見殿外跪了七八個學子。只有宗羿直挺挺的站著,兩名宗訓執教正在往他後背抽板子。
聽那聲音顯然已是抽出血來了。
「 住手!」顧嗔一聲怒喝帶了幾絲威壓,一路掀過地磚便將那兩名執教壓倒在了地上。
聽到身後顧嗔的聲音,宗羿有些意外卻並未回頭,只是昂首站著。
「 我當是誰好大的威風。」府長瞧見來人似乎也沒生氣,語氣卻是不滿道:「 一回來就又做這些忤逆的事來。 」
由此話可見,顧嗔以前也沒少給這位找麻煩。
「 我這弟弟柔弱不能自理,人也話少乖巧,不知犯了什麼錯都令程伯伯動上宗訓執教了。」顧嗔臉上是笑,語氣里卻是有些冰涼。
府長是顧嗔父親的舊友,名程瀟,所以顧嗔尊他一聲程伯伯,程瀟當年也是沒少為他徇私舞弊。
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滿,程瀟示意旁邊的童子報上宗羿的錯來。
「陵游宗宗訓。」童子朗聲道:「第三條,不準宗內私自鬥毆。第七十八條,不準挑釁折辱同門。 」
念出了所犯的條例,顧嗔也大概猜出來了各中緣由,垂眼看著身旁的宗羿淡淡道:「你認麼。 」
「 不認。 」柔弱不能自理,又話少人乖的宗羿語氣硬邦邦道。
他倒不是個受不得委屈的人,午後與樊音相談尚歡,他本意也想留下求學。
到了時間後宗羿便由童子引著朝府門走去,不想來了這一群剛剛下課的學子。
少年人總是對新鮮事物保持著好奇,便上來攀談。宗羿並不想與人多做牽扯,也未與理會。
只是身旁的童子回答了幾句,在聽到宗羿是由顧嗔引薦,且並未拜入陵游宗後,這些學子便有些瞧不起他,言語中就帶了些侮辱的字眼。
宗羿有心留下,心裡早知這些道修偽君子的模樣,心裡並不屑與之爭論,受些不公的待遇也沒什麼。
但在他正想離去時,卻聽見他們將矛頭指向了顧嗔。
這些學子雖是地位較高的內門弟子,但顧嗔早已從學府畢業,見過他的人不多,關於他的傳聞也是道聽途說來的。
對於這位總是開出許多特例的天之驕子,有羨慕者,也有嫉妒著,更有偷偷詆毀者。
而這一群新入門的弟子也只是對顧嗔略有耳聞,這就詆毀侮辱上了。
這時宗羿心底就忽然有些不痛快了。
明明他自己心裡一天下來,將顧嗔翻來覆去的安上諸多不堪的罪名,但聽到旁人輕飄飄的說了幾句又不悅了起來。
就像是棋逢對手時,旁人還在說這個對手不堪一擊,連帶著宗羿也不怎麼樣了。
可他卻是忘了,方才他們對他的侮辱比對顧嗔更甚。
少年人並沒有多少心機,愚蠢好懂。
宗羿只是輕飄飄的幾句話便引得對方要給自己好看。他雖身無修為,但這些剛步入練氣期的小鬼招式不堪一擊,反而全被宗羿揍的鼻青臉腫。
吵鬧聲恰巧被經過的府長程瀟聽到,一番盤問後他自然與自己弟子站在一邊,於是便有了方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