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消防員言語中提到過「逃難」，再結合現在的處境，兩個人猜測是穿越到了某個末世時空。

既然是末世，那就要最大限度地爭搶物資，「不陪.睡就不給物資」，那些消防員恣意橫行，也是拿物資當資本的。

汽車旅店是兩層板樓，每層十二個房間，魏元宇和沈輕舟在斷壁殘垣中穿行，搜索生存所需的東西。

沈輕舟走在前面，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復明的魏元宇看起來沒有什麼不適應，走路緩慢卻步伐穩重。

「我對你的眼睛有個猜測……」沈輕舟猶豫該不該說。

「嗯，」魏元宇接過話來，「我能看見東西，這是穿越的前兆。」

沈輕舟笑笑：「這麼看來，穿到這裡也不全是糟糕的事。」

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左側腹，又說：「我身上的傷也突然消失了。」

魏元宇沒應話，繼續在房間里翻找物資。

他們撿了兩個旅行背包，撿起散落各處的方便食品、罐頭、瓶裝水、巧克力糖果等零食，裝了滿滿一包，又往另一個背包里裝些手電筒筒、打火機、電池、蠟燭等應急必須品。

魏元宇從一間屋子的床頭櫃里翻出一把匕首，他記得在以往的某個夢境里見到過這種東西，把匕首拔.出來看了看，然後茫然地看向沈輕舟。

「收起來，貼身放著。」沈輕舟說道。

心想這小子長得好看，身量有些單薄，又因為先天失明，神色總有點冷漠甚至獃滯，就像一隻剛出生就被獵人逮到的小虎崽，雖然奶凶，卻很容易受到傷害。

「貼身……」魏元宇果然困惑起來。

沈輕舟無奈，走過去打量了他一番，穿越過來的時候，魏元宇身上是白襯衫和牛仔褲，腳上運動鞋，全身上下沒有能藏武器的地方。

沈輕舟左右看看，從碎石堆里撿起一條布帶，彈去上面的灰塵，纏繞在匕首上，又利落地打了幾個結，就做成了個簡易的套子。

魏元宇愣愣地看著，直到沈輕舟把他的襯衫掀起來，他才驚慌地推拒。

沈輕舟的動作沒有停，掀起魏元宇的衣服下擺，把簡易的劍套，拴在青年牛仔褲腰的帶袢上，繩子繞了兩圈，固定牢靠。

過程中難免觸碰到對方的身體，皮膚細滑，手感溫熱，沈輕舟的目光不自覺抬高了些，看到青年微微起伏的腹部，和半隱在褲腰裡的肚臍。

「你慣用右手，匕首就拴在你右側褲腰上，平時用衣服蓋著不顯眼，遇到危險就迅速抽出來自衛，明白嗎？」沈輕舟一板一眼地交代。

「……謝謝。」

他們又串了幾間屋子，期間看到幾具壓在碎石下的屍體，魏元宇不忍地別過頭去。

沈輕舟卻在一具屍體前停住，蹲下，把那具趴伏的男屍翻過來，在魏元宇驚愕的目光下，抽出男屍懷裡的一柄獵.槍。

冷靜地檢查彈匣，又在屍體身上拍拍打打，翻出十幾顆子彈，裝進背包里。

「運氣不錯，」站起身，對身後的魏元宇說道，「差不多了，找輛車準備走吧。」

據消防員們所說，能在地面上砸出深坑的閃電毫無規律，想要活命就不能在一個地方久居，需要不停地逃難。

烏雲里的悶雷還在陣陣作響，遠處天地間不時地劈下駭人的閃電，說不定下一秒，一道巨型閃電就劈在他們的頭頂，把這片廢墟連同廢墟里的人，砸進燒焦的泥土裡。

下樓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細弱的輕呼：「沈輕舟？」

兩人循聲看過去，樓梯不遠處，一間外牆倒塌的房子里，三個年輕女孩抱在一起，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們。

「真、真是沈輕舟！你們也是穿越過來的嗎？！」其中一個女孩激動得快要哭了。

沈輕舟看向魏元宇，兩人對視一眼，謹慎地走了過去。

沈輕舟：「華國人？」

「嗯嗯！」三個女生連連點頭。

魏元宇：「穿越前的時間？地點？」

那個激動地叫住沈輕舟的女孩搶著回答：「11月8號，晚上10點左右，我們是K大的學生，當時我們三個在寢室里，我們寢室四個人，二妹出去約會了，我們三個突然就穿越過來了。」

魏元宇點頭，三個女生穿越的時間和他們相同，K市大學與沈輕舟別墅所在區域相隔不到十公里，空間也對得上。

沈輕舟打量了她們幾眼，問道：「你們沒跟那些消防員離開？」

三個女孩相互看看，臉上都露出後怕和厭惡的表情。

她們當中的另一個女孩，頭上包裹著毛巾，身上只有一件弔帶睡衣，顯然是在寢室里剛剛洗完澡，兩條手臂抱在胸前，帶著哭腔說道：

「我們本來上車了，他們對我們提出……提出那種要求，我們就又跑下來了。」

明白了，果然是末世，法律和道德都放在兩邊，掌握生存資源的人可以為所欲為。

沈輕舟從背包里翻出撿到的衣服，是件黑色男款西服外套，雖然臟污，好在足夠寬大，能夠遮住女孩嬌小的身體。

「穿上吧。」沈輕舟把衣服遞給只穿弔帶睡裙的女孩。

「謝謝，」女孩羞澀地笑笑，臉頰泛起紅暈，「舟寶好溫柔啊。」

沈輕舟：「……」

身邊兩個女生也咯咯笑起來，肆意打量近在咫尺的大明星。

最先說話的女生身上是一套嚴實的睡衣，雖然粉紅底色帶卡通兔子，但秋冬款式長袖長褲。

另一個女生穿著針織衫和牛仔褲，在末世里也算安全。

「不能一直待在這裡，你們跟我們走吧。」沈輕舟背起背包，把獵.槍也背在肩上，對三個女孩說。

女孩們互相看了看，紛紛點頭，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旅店後面有幾輛被遺棄的汽車，沈輕舟挑選了一番，最後選了輛白色三廂式轎車。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輛車沒上鎖，也許是車主本想開車逃生，慌亂中又把車棄了。

沈輕舟開車，魏元宇坐在副駕，三個女孩坐在後排。

駕駛室在左側，和華國倒是一致。沈輕舟在方向盤下面鼓搗了半天，魏元宇沒看過電影電視劇，不知道沈輕舟在嚐試沒有鑰匙發動汽車。

「哇，舟寶好厲害！」後排的女生們笑著讚美。

「麻煩你們一件事。」沈輕舟一邊扽電線打火一邊說道。

「什麼事啊？」三個女孩回應。

「別再叫我舟寶。」

「哈哈哈哈……」女孩們開心地笑起來。

魏元宇也忍不住偷笑，小聲說：「這倒是個好辦法。」

「什麼好辦法？」

「拿你來分辨同類啊，只要認識舟寶的，就是和我們一樣穿越過來的。」

沈輕舟眼睛瞪過去，假裝兇惡，嘴角卻挑起來，笑得有點壞。

「你懂得真多，會做匕首套，會用槍，還會偷車。」魏元宇繼續「惹怒」沈輕舟。

「略懂，」沈輕舟挑著嘴角笑笑，「我拍過一部災難片，進組前系統學過生存知識。」

「我知道我知道！舟寶那部片子叫《天地劫》，舟寶扮演特種兵！」說話的女孩名叫駱雪，就是穿著睡衣、最先認出沈輕舟的那位。

剛洗完澡的嬌小女孩叫李瑩，穿得最安全的女孩叫孟可，她們也跟著駱雪興奮起來，當著沈輕舟的面，誇讚沈輕舟在電影里帥氣逼人，男友力MAX，荷爾蒙爆表之類的。

沈輕舟：「……」我不尷尬，一點也不。

「《天地劫》啊，」魏元宇笑道，「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看到。」

「這麼有名的電影小魏同學沒看過？」駱雪就坐在魏元宇後面，扒到前座上問道。

魏元宇：「……是啊，沒看過。」

一直拽著兩根電線嚐試打火的沈輕舟，百忙之中眼神掃過來，魏元宇看著他，小聲說道：「但是聽過，坐在電影院里聽的。」

沈輕舟的心情突然好了，這時汽車的震顫，發動機的聲音響起，嚐試了多次，終於打火成功。

沈輕舟：「坐好，要走了。」

***

汽車在荒漠中的公路上行駛，到處都是蕭索的末世景象，無論開出多遠，都逃不過低垂在頭頂的烏雲。

悶雷聲就像天地間的環繞立體聲響在耳畔，猙獰的閃電或近或遠，突然間從天而降，發出噼啪噼啪的火花聲，在空曠的大地上砸出一個個焦黑的深坑。

相較巨大的災難性閃電，白色汽車就像一隻狼狽逃生的螞蟻。

時不時就要繞行毫無規律地分布在大地上的深坑，每一聲悶雷或是噼啪作響的閃電，都會震得小車搖晃，震得人心裡也跟著狂跳。

女孩們抱頭縮在一起，隨著每一聲響雷尖叫。

「我們這是往哪走啊？怎麼才能躲開這些閃電？」李瑩抹著眼淚，帶著哭腔問道。

沒人能回答她，沈輕舟也只能沿著這條公路的一個方向行駛，他只知道，這個方向，是那些想要帶他們走的消防員們離開的方向。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這些閃電是怎麼來的？」沈輕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魏元宇透過車窗看向公路兩旁：「不知道，連這個世界的人都不知道。」

他們在逃難的人群口中聽到過幾句關於閃電的議論，這些巨型閃電的降落完全是隨機的，這個世界的科學家們研究了很久，也沒有發現任何規律。

閃電會降落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要想活命，就只能不停地移動。

即使是不停地移動，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有個閃電當頭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