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突然的變故讓梁起吃了一驚，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沈瀾目光清冷得像暗夜的月光，「別動，刀上萃了毒。」

梁起立刻鎮定下來，「你不敢殺我！殺了我你的前途也就毀了。」

「你以為我會在乎什麼前途？」沈瀾冷笑著，他身上那種溫文爾雅的書卷氣不見了，，他是笑容里空洞無物，他的眼神如古井無波，這種沒有感情沒有憐憫的平靜是一種視生命如無物的冷漠，卻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慄。「沒有什麼比殺了你，更有吸引力！」

梁起皺了皺眉頭，也動了殺機，他忽然後退一步，拉出了空當，提腳踹向沈瀾的下半身，沈瀾側身讓過，兩人在狹小的空間里快速交換了幾招，肌肉與肌肉的碰撞，骨頭與骨頭的擊打，水花飛濺！

兩人迅速交手，又快速分開，倚牆而立，試探到此結束，接下來是真正的生死之搏。花灑肆無忌憚的拋灑著水幕，地上水越積越多。沈瀾拽下了十字架，握在手中，那一小節利刃在水汽中若隱若現。

「沈瀾，你敢說我的條教沒在你身上起作用？你現在的樣子就是我條教的成果。」

「你說的對極了。沒有你我現在可能還是個平凡的醫生，每天為了生計而忙碌，看不清生死，摸不透無常。我的確要感謝你造就了今天的我。」

這種真誠的恭維讓梁起更加惱火。

新一輪的肉搏再度爆發，拳頭砸在肉上的聲音被水聲掩蓋著，飛濺的血滴很快被水流衝散了。浴室門上的水汽越積越厚，水滴終於掛不住，沿著玻璃流下來，映著憤怒的面容和扭曲的肢體。

沈瀾忽然扯過花灑將熱水噴向梁起的面部，梁起只感覺視線迷糊，往後再退一步，背部已經抵在冰冷的瓷磚上，他感覺有尖銳的物體刺入了他的後背，打了個機靈。沈瀾順勢而上，梁起倉皇間一拳擊向沈瀾的面門，沈瀾手中多了一條皮帶，繞過他的手腕，將這一隻手牢牢的捆住，將他的手臂往前拉，梁起的身體趔趄了一下，將背賣給了沈瀾，人已經被按在了牆壁上，十字架的利刃再次抵在他的頸動脈上。

梁起喘息著，用力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背後傳來酥麻的感覺。他看到牆壁上一束裝飾花卉中，有兩枚銀針上面還滴著血，這就是剛才扎自己背後的東西。沈瀾進來的時候他已經讓洛雲騰仔細搜過身，沒想到他還能帶這麼多東西進來。他強打精神笑道，「沈瀾，你果然一點都不肯吃虧！」

「要感謝你給了我這麼好的機會。你以為我脫了衣服就不能跟你對抗麼！」

梁起喘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你給我用了什麼藥？」

「你也有怕死的這一天？」

梁起灑脫的笑了笑，「我有什麼怕的，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沈瀾挑了挑眉毛，「我的確不會殺你，牆上的針里只有一點麻藥，不致命，也不足以將你麻暈，但我手上的藥肯定合你的胃口。」

「哦？」

「它雖然也不會致命，但會剝奪你下半輩子的快樂。如果你想試試，我就成全你。」

梁起的臉色微變，「哼！你贏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要完成交易。」

「你不應該一而再的挑釁我。」

「我想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我高估了你，以為你還有一絲人性，以為你還會被自己親人的枉死喚起一分良知，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牲。你甚至可以袖手旁觀，你卻非要乘人之危。」

沈瀾一掌砍在梁起的頸部，將他打暈了，然後任憑他沿著牆壁滑向濕漉漉的地上。他俯視著像一攤爛肉似的梁起，傷口流出的血很快被水流帶走了。他內心有強烈的衝動想要就此結束這一切，結束多年來困擾他的夢魘，復仇的焰火撕毀了他平靜的面容，他握緊了手指的獵利刃。

他想到了羅靖城，想到了警局裡那些為了真相夜以繼日的奮鬥的同事們，現在他已經不需要用如此極端的方式報仇，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讓這個男人在陽光下接受審判。

復仇的火焰最終燒成灰燼，慢慢冷卻。

沈瀾站在花灑下若無其事的沖了一遍身體，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曾經的那份恐懼與恥辱被水沖得幹幹凈凈，他再次打量著腳下這具軀體，就好像看著解剖台上的一具屍體，那些器官與他人並無二致，那些殘忍和冷酷也會隨著身體的隕滅而煙消雲散。他感覺自己徹底解脫了。他並不打算寬恕這個男人，但卻可以放過自己。他將十字架裡面的藥劑推入了梁起的身體。這裡面並不是什麼獨藥，也不是他所說的讓他下半生喪失快樂的藥劑，雖然他很想那麼做，這麼做了說不定還能拯救很多人。這裡面只是一劑普通的麻醉劑，足夠他睡上一夜的劑量。

他穿好衣服，來到卧室，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坐進沙發，然後打開了一瓶上等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打開手機，給羅靖城發了一條信息，「一切安好，靜待佳音。」

沈瀾兩指夾著那滴藍色的液體，這是剛剛梁起準備用在他身上是神奇藥劑，他思索了片刻，將水滴收入口袋裡。他在沙發里看書一直到天色微明，樓下傳來了腳步聲，他從窗口看了一眼，洛雲騰回來了。

沈瀾給羅靖城發了條信息，轉身拿起喝剩的紅酒撒在床單上，順手在自己都白襯衣上落了些痕跡，然後從浴室將梁起撈出來，扔到床上，蓋好被子，作出他還在睡覺的假象。門口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沈瀾打開了門。

洛雲騰有些意外，探頭進來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梁起，沈瀾一邊整理著襯衣，一邊給他讓出一條縫隙。胸口的一個扣子已經脫線，彷彿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撕扯，沈瀾最後也沒弄好，一把撤了下來，口中卻道，「年紀大了就不要縱慾過度，否則下次就很可能猝死床上了。」

洛雲騰的目光落在床單上那些紅色的痕跡上，床頭還拴著的皮帶，無一不顯示他們經歷了一場激烈的chuang戰，這時，床上的梁起很配合的咕噥著翻了個身。

洛雲騰眼中有了笑意，並沒有進來，卻對沈瀾說，「你還挺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沈瀾也不理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說，「我要的東西呢！」

洛雲騰遞給他一個紙條，上面寫著星月度假村，後面是一個房間號。「放心，讓劉永確認過了。」

沈瀾徑直離開，洛雲騰一直送他到門口，隨口又調侃了沈瀾幾句，然後猶豫半晌，才問了一句，「梁嫣真的是危良聲害死的嗎？」

沈瀾轉身看著他，眼神銳利，「你很關心她麼？」

洛雲騰低徊片刻，一臉黯然神傷的落寞，卻用玩笑的口吻道，「正妹誰不喜歡呢！」

沈瀾又看了他一眼，居然從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眼中看到了幾絲難得的傷感，「想知道結果，就不要給警察添亂。」

「我們是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會給警察添亂呢，再說了，你看你們警察辦不到的事情不還得找我們？」

沈瀾揚了揚手中的紙條說，「這是公平交易！」

幾分鐘之後，羅靖城的車停到了門口，羅靖城剛要從車上衝下來，沈瀾便給他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羅靖城只好按耐住自己的衝動。沈瀾上了副駕駛。

羅靖城立刻發現了他衣服上的異常。

洛雲騰俯身車窗上對羅靖城說，「你最好帶他去醫院看看，照顧好他的身體，下一次說不定梁總還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