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3號。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步子很小很慢，眼神渙散，像隨時要昏倒，路人驚恐的避開我，生怕我倒在他們身上給他們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血好像隨著冷空氣被冷卻掉了，很冷，很冷，哆哆嗦嗦的從大衣口袋抽出一包煙，顫著手指抽出一根銜在嘴裡，嘴唇哆嗦得厲害，連煙都差點含不住。

想哭嗎，我問自己，值得嗎？為了那個人，付出那麼多，最終不過換來一句，「我不過是玩你，我喜歡女人你懂不懂？我玩你的。」

…

噁心，真的噁心！

女人甜膩的聲音和那人性感的喘息聲交雜在一起，我失神跌在地上，連把那扇半開的門口打開的勇氣都沒有。

身邊的東西也隨著我摔倒散了一地。

都是顧墨最愛的吃的，幾個小時前顧墨還給我打了個電話，在我還沒見到這目前，我認為他是愛我的。

「什麼時候到？」

「馬上到了，大概兩小時就到了，給你帶了禮物。」比起顧墨的淡然，我高興得就像個熱戀期的毛頭小子。

我還記得，電話那頭的顧墨溫柔的跟我說。

「正好，我也有一個驚喜給你，快點回來哦。」

然後回來我看見了什麼呢？聽見什麼了？我知道我懦弱得不像個男人，我連衝進去給顧墨或者那個跟顧墨纏在一起的女人一巴掌的勇氣都沒有。

我就那樣獃獃的坐在地上。

半響我才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出門。

顧墨的電話打了進來，我看了一眼，一點沒猶豫按了接通鍵。

「不是看見了嗎？我知道你看見了，為什麼不進來？」顧墨低啞的懶懶的聲音帶著事後的喘息，女人嬌羞的聲音我也聽見了。

我可以想像到那女人趴在顧墨懷裡，湊上去吻他，女人或者也沉浸在事後的滿足中。

我心在滴血，嘴上卻逞強，好讓顧墨看不出來我的脆弱。

「哦，看見了又怎麼樣，你玩玩而已不是嗎？難道你要跟我結束？」

我自嘲的笑了笑，心底看不起自己這賤樣，我才發現我原來可以那麼沒底線，連這個都可以包容。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了，然後是一聲嘲諷的笑，「阿杞，你原來那麼賤啊？」

嗡…聽見這句話以後，我腦子嗡嗡的響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聲音，周圍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只有那句，「阿杞，原來你那麼賤啊。」

顧墨簡直是要我死，往我心臟插了一刀又一刀，他還嫌血流得不夠多不夠急，他撕開我的心臟。

「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不過玩玩而已。」

「我不過玩你而已，我喜歡女人你懂不懂？我玩你的。」

「你騙我…」我聽見自己在大聲質問，路邊的人於是躲我躲得更遠。

「你玩我？我有什麼值得玩兒的？三年什麼感情都沒有？你以為我信？」我摸了摸眼睛，幹澀得一滴眼淚也沒有，為什麼不哭，為什麼沒有眼淚，我不知道。

「哦，就因為這個你就覺得我騙你啊？」

顧墨像聽見好笑的笑話，笑得停不下來。

「三年很長嗎？對於我來說，三年我不過二十一歲，我還這麼年輕，而你已經二十六了，阿杞。」

「你說我耗的是你，還是耗自己？」

我不敢置信顧墨真能做得那麼殘忍，握著手機的手一松，我終於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魏杞！」一聲焦急的聲音。

這是我倒在地上前聽見的最後一聲，聲音。

腦子很疼，頭痛欲裂，就像被人拿著斧頭從中間劈開了。

我睜開眼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看了半響才撐著坐起來。

摸了摸後腦勺，嘶了聲，可能是暈倒時嗑得太嚴重，我不禁嘲笑自己，怎麼不嗑死算了？

我剛剛醒來時還懵懂的想著自己在哪裡，不過看了眼周遭的環境，我便知道我自己在哪裡了，我記得在和顧墨通完電話後，我是給他打過一通電話的，但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來找我，可能是聽到我聲音不對。

我發小蘇北的房間里，那一面牆明晃晃的手辦依舊閃到了我的眼睛。

聽說很昂貴，就那麼幾件手辦也能價值幾套房，我不太懂這些東西，蘇北倒是很喜歡，從小就喜歡，收藏了不知道多少，每每買一件都會驚喜的跟我說他哪哪又淘到了一件。

這一面牆壁的手辦值多少房子了？

嘖，敗家。

「醒了啊！魏杞，你知不知道你昏了多久？」

「要嚇死我了，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打120了。」

蘇北驚喜的快步朝我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床邊。

我啞著聲音問他，「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點多，餓了？」蘇北以為我餓了，「我去給你打包份夜宵？」

也是我暈倒了差不多五個小時，這一天還什麼都沒吃。

不過我吃不下，我搖搖頭。

蘇北急了，臉色嚴肅，「那怎麼行？今天剛剛回來，我了解你，沒人催著吃飯你是不肯老實吃的，我現在就下樓給你打包一份，你給我好好等著！」

「蘇北…」

回應我的是一聲關門的聲音，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蘇北動作很快，沒幾分鐘就在樓下給我打包了一份雞蛋飯上來。

他幫我拆了一次性筷子，打開便當遞給我。

我知道我逆不過蘇北，只能接過飯來吃，還是沒有胃口，機械的吃著。

蘇北又去給我端了一杯溫開水。

難得可以這麼使喚他。

「魏杞，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蘇北肯定是猶豫了很久才問的。

他那麼小心翼翼的關心，我全看在眼裡，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眼睛突然就一酸，眼淚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就不受控制的掉了。

蘇北看見我的眼淚，驚慌失措的伸手想給我擦掉，我卻在他把手伸過來的一瞬間自己粗略的用袖子抹了一把。

在發小面前哭，確實狼狽，不過從小到大除了蘇北也沒有其他人見過我哭了，連顧墨也沒有。

「你怎麼哭了啊？到底受了什麼委屈？魏杞…」蘇北很急，他雙手握拳。

「我…」我嗓子好似被什麼卡住了，生疼，我嘴角裂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跟顧墨分手了。」

蘇北悲哀的看向我，「魏杞…」

我不知所措，聽見他那樣喊我。

他伸出手包住我冰涼的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