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幾乎是心臟驟停，一瞬間腿上的力氣卸了去，多虧扶住了窗檯，只是身形晃晃。

顧西辭安靜等待著問題的答案公布。

像是參加一場考試，有的題不太會，等老師講題時的那麼安靜認真。

馬紅努力忍住恐懼，「當初鬼女給我託夢，她懷孕了，生前還被渣男所拋棄，我只是動了惻隱之心，將他們留了下來，可是怪事很多。」

可是，她丈夫的精神越來越差，她事業卻上升了，今年還做了七班的班導，這很難不讓她多想。

可馬紅畢竟是個老師，信科學信了多年，如今對於繁盛的道士也不甚了解，對鬼怪助人的法子並不知其險惡。

顧西辭瞥了一眼米飯，想清楚了。

多半是馬老師的正直影響那鬼女，又影響她的孩子，而馬老師的丈夫的氣運被迫轉到了馬老師身上。

至於為什麼蘭師父只將鬼王帶走了，那多半是鬼王為了救母親甘願被抓走的吧，卻不曾想有了另一道機緣。

「好，現在就去嗎？」

馬紅以為要再說點什麼，聞言，神色淡定不少，「不用不用，放學再去吧，老師怕耽誤你學習。」

面對如此體貼的老師，顧西辭心裡其實是有點後悔沒早一點幫助她了。

回到熱鬧的班裡，顧西辭看見穆宥，表情癱了癱，懶洋洋的問，「……穆宥，你怎麼來了？」

穆宥笑著答，「我是來上學啊，西辭。」

顧西辭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道，「晚上放學一起走，去抓蟲子。」

老鬼：「……」

穆宥：「……」

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個揣著糊塗不敢問。

一人一鬼煎熬到了放學才解脫。

手機又嗡嗡作響了，顧西辭皺起眉，穆宥淡定接過，將震動調成了靜音。

顧西辭：「！！！」

穆宥有種詭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蹭吃蹭喝的形象在顧西辭面前偉大了。

放學背著書包，在辦公室門口等馬紅的顧西辭和穆宥碰上了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叫李凱，平時就不信鬼神之說，為人更是剛正不阿，一般鬼怪不敢靠近他。

老鬼吃了如意綿，最近勤加修鍊，對於曾經一直害怕的教導主任，也不怕了，居然還衝人家做鬼臉。

顧西辭：「……」

穆宥麻了，「西辭，教導主任剛剛是瞪你了一眼嗎？」

顧西辭點點頭，一副你有什麼問題的樣子，「是，他很信科學，一直看我不順眼。」

穆宥：「……」沒什麼沒什麼。

馬紅抱著備課資料，看見兩個少年，疲憊的表情猛的一收，「嗯？穆同學，你和顧同學認識嗎？」

「嗯，我和西辭認識，是朋友。」

穆宥點點頭，顧西辭也點了點頭，然後他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看馬紅老師從笑顏如花到半死不活的表情。

穆宥：「……」

老鬼淡定問，「這女的是專修變臉嗎？」

顧西辭：「……」

穆宥：「……」

因為這句吐槽，他倆就差一點沒忍住笑。

當到馬紅老師的家，顧西辭和穆宥站在門外，看著黑的看不見路的房間，有些呆。

馬老師在裡面說讓他們快些進來，二人的表情默了默。

黑的跟他媽爐灶似的，擅長的抓瞎進去，都不一定能好好出來。

顧西辭拎起鬼王，表情堅定，像在派發任務，「去吧，米飯，和你媽好好談，談崩了也不許出來。」

穆宥：「……」這什麼主人啊？

鬼王認真，「是！堅決完成任務！」

穆宥：「……」這什麼抖M的鬼王啊？！

穆宥看著鬼王表情堅定的進去，癱了癱臉，徹底笑不出來了。

不過一會兒，鬼王就顛顛的轉圈跑，隨著他跑的圈數越來越多，房間內籠罩的黑氣也越來越少，直到全部消散。

幹凈的客廳看著很溫暖，馬紅老師站在門口，有些疑惑看他們，「顧同學，穆同學，怎麼不進來啊？」

穆宥：「……」我靠，大變活人啊？！！

「老師，你是一直站在這的嗎？」

馬紅像是明白什麼，有些心驚肉跳的點頭，「對啊，我一直在門口，好奇為什麼你們不進來，你們不進來，我心裡沒底。」

那剛剛遠處傳來聲音的那個女人是……鬼女？

鬼王跑向顧西辭，三跳兩爬的上了他的肩膀，小聲懇求道，「西辭，我媽媽想見見你，你能不能不傷害她啊。」

穆宥側目，原來這個鬼王也不是很傻。

顧西辭往前走，有些奇怪的問，「為什麼你覺得我有實力傷害你媽媽？」

鬼王聲音低低的，看起來沒被答應很失落，「直覺，媽媽說我的直覺很准。」

顧西辭淡然的看著面前身體有點藍的鬼女。

鬼女氣急敗壞，「我不是不讓你和壞孩子一起玩嗎？」

顧西辭：「……」

穆宥：「……」

這話……其實就挺像一個母親的。

鬼王小聲反駁，「媽媽你說的不對，西辭不是壞孩子，他認真上課，認真睡覺，認真寫作業，哪裡壞了？」

鬼女被氣得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就用冷冰冰的鬼瞳盯著顧西辭看，越看……越他媽覺得順眼。

然後，鬼女咽下了滿肚子的髒話。

「你助人的法子不對，將他人氣強行運放在馬老師的身上，最後會傷害根基的。」

氣運這東西，是根據你上輩子造的孽，做的好事，逐一均勻分配。

本身就是公平分，忽然來了個搶奪他人氣運的傢伙，擱誰誰受得了。

分配氣運的神會覺得自己的里子面子都丟了個幹凈，還指望他能給你好氣運，所以這就是造孽的人下輩子肯定是要倒霉的原因。

馬紅靠著牆在一旁，直觀面對顧西辭對著沒有東西的那邊說話，表情有些慌亂。

穆宥注意到了，語氣溫和的問，「老師，對，看不見啊，你家裡有糯米嗎？」

「有的，我去拿。」

馬老師回來時，鬼女露出個笑容，她死的比較慘，被渣男從十六樓推了下去，臉著得地。

故而，她一笑起來，臉上的肉震顫著，一塊一塊分的很均勻，像是要掉下來一般。

穆宥把糯米天女散花一般的撒在地上，驚恐道：「我靠，你的臉裂開了。」

馬老師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腳印，心裡不由得有點兒瘮得慌，她現在不想在這呆了。

一分一秒。

老鬼記得他上次還說自尊心裂開了，現在就有鬼臉裂開了，不過不妨礙他教導鬼王。

「看見了嗎？這叫被氣得鬼臉裂開了。」

顧西辭躲開鬼女那成團的鬼氣，聽見鬼王配合應聲，心裡那叫一個無語。

他答應鬼王不傷害鬼女，不代表不小施懲戒。

從兜里翻出一個很漂亮的瓶子，成年人食指高，手掌心寬度為直徑的，顏色是夢幻的藍紫色，總之很漂亮。

像許願瓶似的。

穆宥沒見過這東西，可是他們家有個藍的，顏色不如這個純正，估摸著這才是大名鼎鼎的紫凝瓶，專門裝厲鬼的。

老鬼懵了一瞬，看在瓶里氣急敗壞的鬼女，道：「這什麼玩意，怎麼不看你用這個裝我啊？」

穆宥：「……」

穆宥是南方人，脾氣十分的好，好脾氣的解釋，「這東西是裝厲鬼的，至於老鬼你嘛，應該是構不上厲鬼級別的。」

如果用顧西辭的話說，你不配。

老鬼：「……」

老鬼時隔幾日，再一次被氣得渾身發抖。

啊啊啊！！去他媽的厲鬼，老子才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