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病房的半路上，碰上了那個小護士，她像個小兔子似的張望著。

護士長看著她，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笑了笑，「小張同志，看什麼呢？帥哥？」

「不是不是！」

小護士紅著臉嘀咕，「那女人瘋了似的進去，我以為會嚎啕大哭的，竟沒想到這麼安靜啊，陰森森的，真的好討厭啊。」

護士長敲了一下這姑娘的腦門，「不省心，把你的話都改改，那可是病人。」

病人……什麼病人會那樣，一看就是在怕一些什麼東西呢！

小護士揉著腦門，不高興的哼了哼，摸了摸脖子上帶的桃木劍，她才不信因為生病會有平白無故被嚇得要死要活的病人。

不過，這小護士等了也沒多久，顧西辭和穆宥一起走了出來。

少年五官精緻，面無表情的少年感，那般青澀模樣讓人心癢，如果能看到他的笑容就更好了。

小護士有點懵，看著兩個少年，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麼，「那……那個那個……」

顧西辭沒忍住彎了彎嘴角，沖她笑了笑，「那位女士暈倒了，希望你們可以得到你們的幫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小護士被這個笑容迷的神魂顛倒。

穆宥剛剛見生氣的顧西辭有點懵，走出醫院大堂，才開口問，「西辭，我感覺你不不愛笑啊？為什麼我每天都能看到你笑一下？」

顧西辭聞言沒說話。

穆宥看見夜色之中的少年漂亮的很，比起剛剛那隻九尾狐毫不遜色，可他身上卻圍繞著一點不明顯的悲傷。

片刻後，他聽見顧西辭很不是東西的說，「有個老頭子跟我說，笑一笑十年少，我的臉這麼好看，要笑一笑才娶的到媳婦。」

「所以，要日行一笑。」

穆宥：「……」我淦！！

顧西辭面無表情的想，只是後來，那個啰里啰嗦的老頭子就不見了。

一個人銷聲匿跡到生死簿都查不到嗎？這可能嗎？

顧西辭想，再過百年，除了他，還能有誰記得曾經有一位捉鬼的熱心老道士呢……

他也會死的啊。

夜色漸深，夜空的月亮圓圓，幕布上點綴幾顆星，一閃一閃的，互相映襯。

顧西辭走到最後，都跑了起來，「快點，老白那傢伙不是東西，有可能把所有的酒都喝了。」

穆宥：「……」

兩個人默默加速。

但是，兩條腿的怎麼跑也跑不過四條……

顧西辭忽然想起什麼，抬手把傻了的九尾狐拽下，面無表情的指揮，「變大，帶我們回去。」

九尾狐沉醉在顧西辭的那個笑容里，紅著臉，根本不計較顧西辭現在十分凍人的臉。

人長得好看的總是最有發言權。

「好……好的。」

穆宥：「……」歪，妖妖靈嗎？這裡有個抖M。

果然不出顧西辭所料，他們到了家，老白忙完了，坐在那饞蟲上腦已經揭開了封口。

「擅闖住宅，我去地獄那邊告你，你信不信！」

白無常不要臉，舌頭搖搖晃晃，穆宥有點害怕，忍不住挪了個位置，臉都嚇白了，這不像串門，活像是來索命的。

「我都死了多少年了，你在和我說話？小兔崽子。」

顧西辭的表情十分凍人。

白無常覺得這樣喝酒一點也不暖心，艱難的閉了嘴，不氣顧小兔崽子了。

「哇——好喝！！」穆宥悶不做聲的喝了幾口，驚喜的看著顧西辭，「西辭……你還會釀酒啊？味道醇香，回味無窮啊！」

話多了，這是醉了嗎？

穆宥起身想去上廁所，身體起了一半，因為太暈而摔了個狗啃泥，還好扶住沙發，

所以這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狗啃泥。

顧西辭：「……」

白無常：「……」

白無常靠著椅子，看了一會兒，回味剛剛穆宥摔倒狼狽的樣子，手抓著酒杯，挺不是東西的無聲狂笑。

像是要把長長的舌頭笑得噴出來。

「唔……笑我！你再笑一個試試？！」

穆宥喝多了，酒壯慫人膽，所以對白無常就沒那麼害怕了。

白無常陰笑幾聲，差點把真心話說出來：「小子，我是看在西辭的面子上才沒打……才沒向你要貢品！」

「哼，要錢莫有，要命不給！」

穆宥反駁，然後努力讓自己的腿聽話，迷糊的起身，去了外面的廁所放水。

白無常目送穆宥，等看不到人了，把目光落在顧西辭的臉上。

他的語氣那麼幽怨，眼神卻很溫和，像和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對話一樣，「我說，小兔崽子，你差點害死我啊……」

「你早死了八百年了。」

白無常：「……」

小兔崽子簡直是毫無愧疚之心，還在他猙獰的傷口上瘋狂撒鹽，真不是個東西！

穆宥頂著一陣晚上的毛毛雨，帶著一身濕氣跑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瘸了後腿的狗……妖。

「我就上個廁所，他就用眼睛看著我，嚇得我差點尿在褲子上，嗚嗚嗚……」

穆宥跟老鬼哭訴到一半，就聽白無常話語含糊，語氣陰森的丟了一個平地驚雷。

「那東西恨你，你就不反抗，小兔崽子，生死簿你都偷偷看了，你都窺探天機，還活下來，就他娘的為了一個失蹤的老道士，你是傻子嗎？你就……你就不疼嗎？」

小兔崽子，那他媽的可是九天玄雷啊，你就……你就半點不疼嗎？

白無常喝的有點上頭，他醉了，本就是鬼了，哭不出來，他換個方法發泄，抓著顧西辭的腦袋瓜一個勁的敲，想把他敲醒似的。

「顧西辭，你這個小王-八蛋真不是個東西！」

白無常見顧西辭一句話不說，任由他敲，忍無可忍的帶著半瓶酒，直接走了。

顧西辭看了眼跑回來，呆在原地的穆宥，語氣比夏夜的雨還要涼，「帶回什麼啊？」

穆宥酒醒了大半，他看著進房間，乖巧無比的狗妖，「我剛剛聽……」

「假的。」

「可是——」穆宥想舉個例子證明，可腦子混沌，「可是……我明明……」

顧西辭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醉鬼的話你也信？」

「可是，酒後吐真言。」

「老白……他十分擅長鬍言亂語，把你忽悠死了，混個業績。」

生死對於穆宥乃是頭等大事，他打個冷顫，晚上喝的酒全醒了，轉身要去睡覺。

顧西辭起身，抓住他的衣服領子，把他拽了回去，「別想逃，給這個狗妖喂點吃的，你帶回來，你的機緣。」

穆宥內心十分悲憤，只能眼睜睜的目送顧西辭回了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