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辭的家在外人看來是一個平房，其實它是個二層小樓，二樓被符紙封著沒打開。

所以一樓有著兩間房間，一間廚房。

一間房有兩張床，是老頭子以前睡的那張，不過現在他不在，那床就給了穆宥，隨他怎麼安置。

另一間和二樓則是放置一些顧西辭平時亂畫的符紙和老頭子給他留下來的法器。

法器太多，擺在一起跟玩具一樣，有一些顧西辭都不知道有什麼功效，也沒拿鬼怪和妖精試過。

顧西辭進去時，給自己做好了心裡建設，但當他看見穆宥抱著鏡子說真心話時，還是有點裂開了。

「其實……」

「其實我到十六歲還尿床嗚嗚嗚嗚嗚，對不起……」

從出生說到上學，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穆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出了。

席敘站在不遠處，結結巴巴的小聲道，「主……主人，穆宥，他……他是不是……是不是吃……吃壞東西……東西了啊。」

顧西辭癱了癱臉。

所以，兩個剛考完試的普通高中生的家裡為什麼要有滿屋子的符紙，鬼和妖怪啊？

真的有事了，一個也指望不上。

顧西辭上前，挑了穆宥後衣領較為幹凈的位置下手，快准狠的拿開鏡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然後讓他從這個悲傷的房間里出來。

穆宥剛一離開了那面詭異的鏡子，就好了很多，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哭腫了。

房間的鏡子閃著微弱詭異的光，沒人注意到那上面出現了白蓮觀，還有聚在一起彷彿在封印什麼的道士們。

胡一盅站在房間外，看穆宥的慘樣，忍不住開嘲諷，對踩一捧一十分擅長，「你這人類怎麼回事，道士哥哥不是不讓你進去，怎的實力低微，這般不聽勸？」

穆宥臉憋紅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心害死貓，膽子那麼小，」胡一盅呵呵兩聲，九條蓬鬆的大尾巴搖搖，「我看呢，也不是故不故意的事，是……你怎麼了？」

穆宥的臉越來越紅，仔細描述一下，就跟猴的臉和屁股長反了似的，看的胡一盅驚訝的停下嘲諷。

顧西辭揉了揉眉心，覺得甚是驚奇，「沒什麼，那酒其實是我怕老白趁我不在家過來偷酒喝，誰曾想他居然喝了。」

胡一盅問：「道長哥哥，那是什麼酒啊？對人類的身體有害嗎？」

顧西辭癱著臉：「沒什麼，加了點料。」

「主……主人，他……他會死……死嗎？」

顧西辭看了看要哭了的鬼王和席敘，「不會，就是會糟點罪。」比如胃燒壞了。

鬼屬陰，喝了會受不了這酒的至陽，人喝了大概只是會燒的胃疼。

至於臉紅，就是穆宥的酒量不行。

老鬼聞言，看向顧西辭道了句，搞事情道，「哎，那趕緊送第九醫院去吧，死在這咱們不好說。」

顧西辭看向老鬼，鬼臉上一本正經，不像在故意逗難受的穆宥。

穆宥來了寧城才知道第九醫院是最大的，也是距離學校最遠的，在市中心的南邊。

狐仙胡一盅看穆宥的臉色，實在忍不住，咕嘰咕嘰的笑出聲。

穆宥頭暈站不住，忍著發出嘰里咕嚕聲，哭喪著臉的喊道，「老鬼！！」

老鬼滿不在乎，甚至哼起了小曲，「幹什麼幹什麼，我都是老鬼了，還不允許不幹人事嗎？你們可真嚴格啊……」

顧西辭：「……」

穆宥：「……」

***

第九醫院之所以辦得這麼大，原因這家醫院是秦意家還有蘇夏兩家名下的產業，各佔一些股份。

不過，令人感到心裡奇怪的是另外兩家的掌權人，從未出現在大眾眼前，要不是微博上他們的認證還在，時不時更新動態，都以為他們失蹤了。

本來聽見那些記者討論的怪事時，顧西辭就已經決定找個機會來一趟，就是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麼快。

剛考完試啊。

顧西辭癱了癱臉，帶著穆宥去拍片子，看看他的胃裡有沒有出什麼毛病。

「嗯，沒什麼毛病，就是酒喝的太多了，酒罐子也沒有這麼灌的，年紀輕輕的，要是老了以後怎麼辦啊？」

吹著小風扇的年輕醫生態度嚴肅端正的開口。

顧西辭：「……」

總覺得這倒霉醫生是在念著台詞。

穆宥哭喪著臉躺床，生不如死道，「對不起！」

席敘在一旁越聽年輕醫生的話越害怕，有點無助，「醫生，他……不會……不會死……死吧。」

鬼王比席敘的表情還要驚恐萬分：「會死嗎？！！」

醫生語氣涼涼，回答了一妖一鬼，「不會，要是馬上就死的話，我不會這麼淡定的教育他。」

穆宥：「……」

顧西辭：「……」

席敘：「……」

鬼王：「……」

老鬼吐槽，「這人的嘴巴和顧西辭有得一拼。」

穆宥想，老鬼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埋汰顧西辭。

顧西辭淡定的問，「要住院嗎？」

「對頭。」

年輕醫生喝了口枸杞，點了點頭。

「住一個禮拜，如果胃沒有被燒壞，那就萬事大吉。」

席敘結巴嘀咕，「這個……這個如……如果……太……嚇……嚇人。」

年輕醫生看著年齡最大的顧西辭，百思不得其解，「我就奇怪你們多大仇，要給這孩子灌這麼多酒。」

顧西辭看他，「他自己喝的。」言外之意，與我無關。

年輕醫生眨眨眼，然後轉移視線，淡定的看向穆宥，換了一副說辭，「哦，你和自己多大仇？要給自己灌這麼多酒啊？」

穆宥：「……」

穆宥吸氣沒回答，努力讓自己不被這個醫生給氣死，對著顧西辭道，「你說，剛來不到半個月，就請假……教導主任會不會提刀來追殺我？」

正常人在這個時候，都會說一些安慰的話，可顧西辭看了看他，沒感情的點點頭。

年輕醫生笑著，「穆宥同學對吧，你的教導主任如果真的很惦記你，能來，作為一個正直善良的醫生，我是不會幫你隱瞞真相的。」

穆宥默默地咽下一口胃中老血。

安排好一切，穆宥被幾個漂亮的小護士推進病房，顧西辭把鬼王留下陪他，然後轉身出門去交住院費。

迎面碰上了完成任務歸來的胡一盅。

這姐姐萬眾矚目，醫院一樓大廳的所有人，無論男女都看著她走向顧西辭。

「怎麼樣？」

顧西辭冷淡的開口。

胡一盅不滿冷淡，差點說漏嘴了，趕緊改口，「道……咳，哥哥你把今日的日行一笑給了誰啊？」

顧西辭皺起眉看她。

「說不說？」

胡一盅投降，指尖在纖細的腰上敲了敲，這舉動讓人把目光落在她的腰上，眸光撇過一群看向這邊忍不住咽口水的人們。

她聲音是輕輕的，眸光卻是冷的，從那漂亮的口裡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

「離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