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是救命的活菩薩。

小丫頭給看守的大哥塞了點銀兩，躡手躡腳的跑了進來，打眼一看江輕舟抱著自家公子，沒好氣的過去踢了他一腳。

反正力氣不大，江輕舟不在意。

「公子公子，我給你帶吃的來了。」

「唔，雲珠你就是我親姐姐！」

「公子快別說了。」話間雲珠將小籃子放在地上，瞅了一眼江輕舟，「來的太著急了，沒能帶什麼好吃的，只有一些糕點和溫酒，公子您將就一下，啊，手爐我帶來了，你，把公子撒開！」

江輕舟聞言鬆開了手，雲珠將手爐塞給林湫亭，自己起身將身上的狐裘解了下來披在人身上，「怎麼回事，怎麼就被罰跪祠堂了，是不是他連累的你？」

「我什麼德行你難道不清楚麼。」林湫亭漫不經心的回道。

雲珠嘆了口氣，轉向江輕舟質問道，「你怎麼不攔著點公子？」

林湫亭主動接過話來，「他要是沒攔著，我得在這兒跪到過年。」

雲珠沉默，然後氣呼呼的提著籃子走了，「酒壺藏在供桌下面，得空我回來拿！」

…這丫頭氣性真大。

林湫亭收回目光，將包點心的紙包攤開，他縱然不愛吃甜膩膩的糕點，此時也餓得不挑食了。

「要不要一起？」

江輕舟搖搖頭，只飲了一小口酒暖暖身子，「哥哥會不夠吃。」

「這丫頭也不知道多帶點。」林湫亭這麼說著，也給江輕舟留了一小部分，自己懶洋洋的啃起水晶糕來。

「哥哥。」

「嗯？」

江輕舟伸手，用指腹蹭掉了他唇角的渣滓，林湫亭抿著唇立刻別開了目光，吃相也有所收斂，半晌沒跟他說話，江輕舟心底覺得人可愛，忍不住開口問道，「哥哥在想什麼？躲那麼遠做什麼？」

林湫亭悶聲回道，「我想去逛青樓。」

「…你當我沒問。」江輕舟結舌，有時他也很佩服林湫亭，他怎麼可以這麼沒情趣，轉念一想在祠堂想情趣，自己也是沒救了。

不知不覺間，江輕舟發覺自己對林湫亭真是抱有了好多不切實際的期待和幻想，期待他能喜歡自己，幻想他能愛上自己，他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他都不知道，果真是沒救了。

有些話他不能說出來，尤其是如今寄人籬下，有什麼資格去渴望更多東西。

林湫亭吃完了東西，拍了拍江輕舟的大腿，示意他放平，然後當做膝枕，裹著狐裘躺了上去。

江輕舟輕輕給人揉著額角。

「你手好涼。」

「那…哥哥幫我暖暖好不好。」

林湫亭哼唧兩聲，將手爐遞了出去，「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還敢讓我做事了。」

「唔…哥哥我錯了。」

「原諒你，閉嘴吧，困了。」

吃飽了就睡，林湫亭蜷縮著身子很快呼吸均勻，江輕舟小心翼翼的撫著他的臉頰。

這一夜過的十分漫長，雲珠起早來接人時，林湫亭還困著，貼在江輕舟身上不願意動。他有些無可奈何的看了雲珠一眼，然後彎身將林湫亭橫抱在懷。

「你！」

「噓——別打擾哥哥睡覺。」

院子里的流言蜚語就是這麼起來的，林湫亭本是不在意，只有雲珠次次聽都跳腳，非要給人罵的狗血淋頭才好，於是就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林夫人向來是在乎名聲的，但這次反而沒管，林湫亭托著腮坐在院子里，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整整一個下午都長吁短嘆。

「公子，怎麼了呀。」

林湫亭看了江輕舟一眼，五味雜陳。

「我覺得…母親可能想給我退婚，她上次同我說，看不上溫子玉了。」

江輕舟偷偷回看林湫亭。

「什麼？別呀，公子和小爵爺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況且不是自小定親嗎…」

江輕舟冷不防的開口道，「夫人瞧不上他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林湫亭問道。

「哥哥先回答我，你願意退婚嗎？」

「當然不願意了！」林湫亭回道，退了婚他抱誰的大腿去啊。

江輕舟呼吸一頓，別過頭去，「他背負著整個榮國公府，註定一生在權利漩渦中周旋，夫人大抵只想哥哥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吧。」

林湫亭輕嘆一聲，「也對，畢竟我是個廢物，只想混吃等死。」

江輕舟笑了，「這麼容易滿足嗎？」

「不然呢？總比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好。」

雲珠一步跨上前，擋在了江輕舟面前，「要不我去將小爵爺約出來，你們一起慈航寺求個姻緣？」

林湫亭還在思索著，江輕舟伸手拉開雲珠道，「這麼冷的天，出門多冷啊。」

「對啊對啊。」林湫亭應著。

「對什麼對，流言蜚語傳到小爵爺耳朵里更麻煩，趁著還不曾發酵，好堵幽幽眾口。」

「以我在都城中的名聲啊。」林湫亭想了想，「八成會傳我林湫亭腳踏兩隻船。」

「…你就是不想去吧！」

「…那確實，真的好冷，不想動。」

江輕舟繼續勸說著，「而且夫人有這個想法，你再去撮合，不是給夫人添堵麼。」

「說到底，母親只是不想他跟太子殿下走的近，雲珠，那你去給他帶個口信吧。」

「是，公子！」

林湫亭覺得這丫頭磕cp上頭，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江輕舟擰著眉問道，「哥哥你就非他不可？」

林湫亭沒有回話。

「哥哥，打賭嗎？看看溫子玉會選擇他的仕途，還是會選擇你？」

林湫亭回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換做是我，我全都要。」

「這個說法聽著新鮮，可是哥哥，他只能選擇一個，因為榮國公府遠不及將軍府，怎麼樣，打賭嗎？」

林湫亭的鬥志被他激起來了，又有劇本在手，勝券在握的直起身子，「好啊，賭什麼？」

「不能賭什麼呀，我若贏，哥哥不就不能嫁給他了嗎？我若輸，一切照舊。」

林湫亭嗤之以鼻，「你真沒意思。」

江輕舟想了想，「那這樣吧哥哥，我若贏了…我給你尋個良人。或娶或嫁。」

「嗯…那我得要個好看的，而且我大抵…只能嫁人。」

「嗯，一言為定。」

是嗎，那感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