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會那是不可能的，林湫亭回到院子時江輕舟拿著鐵鍬，在角落的梅花樹下鼓搗著什麼，他好奇湊過去看。

「做什麼呢？」

江輕舟拍了拍手。「釀酒，梅花酒。」

「你還有這手藝呢？」林湫亭欽佩，望著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江輕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別開了目光。

「等挖出來，哥哥先嘗嘗口味吧，喜歡的話我多釀幾壇。」

「啊對了，你跟我去一個地方。」林湫亭握著他的手腕往院外走。

江輕舟撒開了鐵鍬，「可是東西還沒收拾。」

「讓雲珠去收拾。」

雲珠一臉黑。

他要帶江輕舟去的地方就是父親的書房，一路上遇見的人也不過，他二人小跑著，林湫亭平日被寵的極少運動，沒幾步就氣喘吁吁了。

「書房？」

林湫亭看江輕舟沒事兒人一樣，有點小嫉妒，「小點聲，平日這個地方不讓人靠近的。」

「但是也沒有人看守呀。」

「家中女眷多，府兵都守前院。」林湫亭見四下無人，躡手躡腳的拉著江輕舟進了屋，果然見到牆上的畫卷。

畫中女子生的姿容秀麗，明眸皓齒的大美人，一眼望過去，不輸林夫人，美艷中還透著清純，這一點就很難得。

江輕舟頓時變了臉色。

「你看看，這畫上的女子是不是跟你有些相似？」林湫亭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問道，「你看邊角處還有落款…蘇美娘…你認識嗎？」

「她是我娘。」江輕舟聲音悶悶的，一撩袍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響頭。

林湫亭見他跪下，也跟著跪在了他身邊，也不知道為啥，總覺得這種情況自己站在一邊不是很尊重人。

江輕舟問道，「哥哥跪下幹嘛？」

林湫亭回道，「…我說跪著玩玩你信嗎？」

江輕舟忍俊不禁，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身後腳步聲傳來，他回頭一看，正看到女人揚起來的手。

啪的一聲，手掌打在臉上，聲響清脆，林湫亭嚇得呼吸一滯，那一巴掌是對著自己揮下來的，卻打在了江輕舟臉上。

「母，母親…」

林夫人一甩衣袖，絕美的臉上怒氣不掩，她的手有些顫抖，她的眼神中隱藏著一絲不令人察覺到驚訝。

她沒有想到，江輕舟會湊過來替他受那一巴掌。

「跪？沒出息的小冤家，這麼愛跪給我滾去跪祠堂！」

女人的脾氣總是莫名奇妙的，林湫亭心裡不服，剛想開口反駁就被江輕舟扯住了衣袖。

「誰允許你們到這裡來的？！」

「我…」

江輕舟又制止了他的話，側過身對林夫人行禮。

「你倒是會來事兒。」林夫人冷笑一聲，「滾去一起跪祠堂！」

「關江輕舟什麼事？」林湫亭心頭一把火燒了起來，不怕死的頂嘴，顯然是火上澆油，林夫人一甩衣袖。

「跪一天，不準吃飯！」

「你還不讓人…唔…」

「是，夫人。」

江輕舟及時制止了他的作死行為，行了個禮，扯著林湫亭就退了出去，直向祠堂方向而去，林湫亭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將他的手甩開。

祠堂中擺放著林家祖宗的排位，香火不斷，但屋內不生火爐，只有兩排燭火搖曳，顯得又陰森又寒涼，林湫亭盤腿坐在蒲團上，搓著手臂，打了個寒戰。

江輕舟在他身旁，倒是跪的十分規整。

「女人真是莫名奇妙。」林湫亭輕哼一聲，「我自己爹的書房我還不能去了？」

「哥哥，所以你為什麼要跪我娘親。」江輕舟問道。

「逝者已矣，也算是一份尊重吧。」

「哥哥怎麼知道我娘親已經…」

「你若還有家人，至於到將軍府來？」

江輕舟想了想，勾唇無奈的笑了笑，也是。

他見林湫亭凍的鼻尖泛紅，便低身靠近，張開了手臂攬過人肩膀，輕輕拉進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胸膛。「哥哥，抱一會暖暖。」

林湫亭應了一聲，他懷裡暖便沒有抗拒，也湊近了幾分，「我懷疑我娘早更。」

「嗯？」

林湫亭解釋道，「這女人呢到了一定年紀，就愛莫名奇妙發脾氣，你也是，有你什麼事兒啊非往前湊，怎麼著跟本公子一塊跪祠堂很光榮？」

「…我小時候，也天天跪祠堂的。」江輕舟輕笑著，「況且哥哥這麼護著我，我哪兒捨得哥哥一人受罰。」

林湫亭被他哄到了，感慨這小嘴兒抹了蜜似的真甜，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江輕舟以為他冷的很，收收手臂將人抱的更緊一些。

他身上…真軟，江輕舟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見過林湫亭眼中含淚的模樣，這樣的小美人一定很好欺負。

「對了，我爹書房裡怎麼會有你娘的畫像？」林湫亭問道，「難道你真是我親弟弟？」

江輕舟沉默良久回道，「哥哥，我只是月份比你小。」

「小一天也是小。」

「我爹姓江名望舒，一年前西南海寇來犯，他…沉屍海底，至今…」

「好了好了。」林湫亭受不了這個，他聽著江輕舟的聲音有些哽咽，連忙打斷他的話，還順帶揉了揉人臉頰，「不去想了，你的未來一片光明呢。」

江輕舟垂眸看著他，撫上了他的手背握在了手心，「…哥哥真這麼覺得？」

可不是嘛，原著這麼寫的嘛，林湫亭白了他一眼，「…老子好話不說第二遍！」

江輕舟唇邊笑意清淺，萬想不到從林湫亭口中聽到這番話，這樣人美心善的小美人，可不能落入豺狼之口啊…

他想著，唇角的笑意褪去，若溫子玉是良人便罷了，可他不是，江輕舟私底下給雲珠做了不少好吃的，旁敲側擊的打聽溫子玉的情況。

國公府一脈單傳，榮國公又早逝，國公夫人對溫子玉向來嚴厲，一是指望溫子玉能成就一番大事，二是靠他開枝散葉，這樣的背景下，林湫亭嫁過去能好過？

恐怕溫子玉他也動機不純吧。

「江輕舟，你餓不餓？」

「我？還好，哥哥餓了？」

「嗯…你去把桌上的點心給我端來。」

「…哥哥，那不是點心，那是貢品。」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