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宋橘起得很早，比平常起得早的柯西林起得更。柯西林換好襯衣走下二樓到客廳，他聽見廚房傳來榨汁機「嗡嗡嗡——」響聲。宋橘正在倒好一杯，放在廚房後一點的小型長條大理石餐吧上。柯西林洗漱好，一眼望過去，廚房一片狼藉，胡蘿蔔的皮在地上，在砧板上，可就是不在垃圾桶里。他看了看這杯橙紅的胡蘿蔔汁。

「你在做什麼？」柯西林慢慢地開口。

「做早餐。」

宋橘敏銳地聽到這句話，開頭沒有加「親愛的」，可能是對他的興趣衰退了。他心裡疏忽地空落落的，他現在任務改變了，需要柯西林對他感興趣，空落落卻還不止這個原因。

「你會做早餐？」柯西林端起來這杯胡蘿蔔汁。

「我會一點......可以學，我學的很快的。」

宋橘有些著急地捏緊身上的圍裙，剛剛切蘿蔔就切的很困難，他切到三次手指，中指的指甲處一個，食指的指腹兩個。

雪櫃里有培根和吐司，他拿培根打算煎一下，可惜油完全不如武器聽話，火開大了，油碰到水四濺，他的手背上早就被濺到油，冒了兩個泡，用水沖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痛。但他覺得沒什麼，訓練過，他的耐疼程度非常高，這點小傷口沒有任何影響到他的行動力。

柯西林端著高高的玻璃杯子，對上著宋橘的眼睛，宋橘的眼睛漂亮，但好似常年沒有睡好，有些許淡淡的黑眼圈在白皙的臉上，抬頭看向他，期待的表情，他第一次見到，新奇極了。他被表情取悅，猶豫一下子不存在了。

他被引誘喝了一小口，沒有渣，順口，還有些蔬菜的清甜，算不上難喝，但他更喜歡喝牛奶。

「好喝嗎？」宋橘準備將另外榨好的拿去過去，手剛拿上台上。

「好喝，但我更喜歡牛奶，親愛的。」柯西林眼睛順著宋橘的動作看過去。

他看見宋橘手上的傷口，指甲明顯被切到，還藏著幹了黑血，手背明顯上話鼓著水泡。心猛地沉底。他立馬牽起宋橘的手，神色著急地說：「你不會切菜就不要做，為什麼要弄傷自己？」

宋橘想起來過去，剛開始進入殺手訓練初始階段，他沒用過槍，別說開槍，他連拿著都手抖得不停。

連舉槍都不會，做不成殺手，那就只能死了。

他在自己失血過多生死關頭跟傑克簽了契約，傑克拯救他性命，他願意再組織里為他賣命，否則他就將生的權利奪回。

他不要，不要一個人面對死亡。

「我會！我可以學！」宋橘語氣反常的激動起來。

他猛地抽回手說：「我沒有弄傷自己，這是嚐試失敗的標誌罷了，提醒我下一次要做得更加好。」

抽回太過於用力，蹭到了不知道哪個傷口，宋橘下意識抖縮一下，柯西林全部看在眼裡。

柯西林從客廳液晶電視下面拿出來一盒醫藥箱，琳琅滿目，幾乎什麼藥品都有。他把宋橘從廚房從腰摟起來，抱到沙發上，放進自己懷裡。

宋橘看到沙發，感受到柯西林早晨的活力，條件反射說：「你想做嗎？」

柯西林快被宋橘一條直線的思維給猛地一擊，他生氣了。

「別動，坐好。」

宋橘沒見過柯西林生氣的語調，真的就渾身不動了，柯西林捏起他的手，用醫用棉簽將切斷的指甲縫隙里的黑血，白色藥水碰到傷口一瞬間，冒出白色泡沫，瞬間刺疼，一點點扎著手指，十指連心，宋橘心臟因為手指疼痛猛地一疼，但也一動沒動，加重了一下呼吸，迅速地調節好。

「親愛的，不是叫你真的一動不動。」柯西林緩和下來語調。

宋橘依舊緊繃綳著身體，他能感受到後面人的呼吸氣息在他的脖頸旁邊打轉，帶著潮濕的癢意，柯西林手上的動作比私人醫生處理的要溫和許多。手指上傷口長有點深，柯西林只好塗上紅藥水後用繃帶纏好。

「親愛的，疼可以叫我，可以喊，我要把水泡挑開了。」

水泡需要挑開把裡面的水給流出來，宋橘被戳破那一瞬間，疼得頭皮發麻，噬心般的疼痛在咬合著他。他不是感知不到疼痛，只是比一般人能夠忍受。他咬緊牙關，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背挺得更加直。

塗上燙傷藥，疼痛如同潮水，時而潮起，時而潮退，若隱若現的疼痛，手疼到麻木。柯西林看他呼吸明顯不像之前那樣的平穩，也沒有做到及時調控。痛到這樣的程度，為什麼能夠一聲不吭，

柯西林皺眉將宋橘轉過朝著他說：「不願意叫我名字嗎，親愛的？」

「不是的，我不疼。」

騙人，疼得臉色都變了，還說不疼。

十足十足的騙子，他最討厭騙子了，特別是欺騙他的人。可他唯獨不能夠討厭宋橘......明明笨的要命，偽裝這麼拙劣。

宋橘不禁地想：做菜好難，他第一次做男寵這樣的職業，沒有人教他，不知道每一個步驟改如何進行。他知道如何殺人的步驟，不知道如何作為男寵與人相處的步驟，他只存在於尋歡作樂的男人的一↑夜情中。相處是不必要的事情，只要床上夠放dang，夠浪即可，他快要學得很快，也學得很好。

他看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指，少有人這麼溫柔待自己，他鄭重其事地說：「柯西林，謝謝。」

柯西林看著自己腿上的人，嘴唇慢慢動：「不用你做飯，我可以做，也可以在外頭找個人給你做，不用勉強自己。」

「你需要我對你做什麼呢？」

「不用你來做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買我呢？」

一個什麼都不需要的男寵，到底是什麼？宋橘開始陷入慌張，他沒有事情做，就會容易遭到拋棄，現在柯西林是他的救命稻草，掉進深淵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柯西林咬了咬唇，看著眼前穿著淺色衛衣的宋橘，脖子上留著他昨晚故意留的吻痕，漂亮的鎖骨往下也能看見。他盯著宋橘看了很久。

宋橘看著柯西林墨綠色的眼睛，沒有危險的獵食者的色彩，眸子像是凝結了千年的琥珀，在晨光中透著溫潤的光。

他覺得很漂亮，心臟鼓動，逐漸疼痛起來，有些酥麻。他的倒影在不自覺在柯西林瞳孔擴大，實則是他在靠近，他吻上了柯西林的眼睛。

柯西林楞了幾秒，吻咬上了宋橘的嘴唇，語氣有些狠地說：「草↑你媽，宋橘，你應該知道我這樣人從來不會心軟。」

「你在說什麼？」宋橘慌張起來，但內心情感永遠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說出口的話也是冷的。

我在說什麼，我想對你說，我這種人對你心軟了，宋橘我只對你一個人心軟，你能感受得到嗎？柯西林在心裡想。

他說完就托起宋橘屁股，整個抱起來，宋橘下意識因為失重抱緊了他的脖子。柯西林不自覺地笑了笑，摸了摸宋橘柔軟的發。宋橘覺得他要做了，以為他會被那些人一樣，將他按在床上。

「要......做了嗎？」

「原來寶貝是個急色鬼，這麼著急？」

他們走到衣帽間，他把宋橘放下，宋橘明白自己會錯意了，耳朵漸漸發紅髮熱，不敢看柯西林。他是會害羞的，總覺得自己應該跟之前行為不一樣了，最初目的應該學會討柯西林歡心，讓他信任自己。除了任務，他又了一些其餘的私心夾雜在其中，他無法形容。

柯西林拿出衣帽間一條漂亮的深藍色領帶：「幫我打個領帶，好嗎？」

宋橘點了點頭，手指有些不靈活，但也不礙事。領帶繞過脖子，他與柯西林靠近，兩個人炙熱的鼻息在互相碰撞糾纏，幾秒又分離。

「為什麼吻我的眼睛？」

宋橘看著柯西林，搖頭說：「我不知道。」

「你有點喜歡我了，是嗎？」

「不知道。」

宋橘的回答變了，從「沒有」變成了「不知道」。柯西林有種攻略過第一關的成就感，但卻不足以興奮。

他需要宋橘給予他的更多，不夠，這些都不夠。

柯西林看他系完領帶，立馬就自動拉開距離，一把攬住腰說：「親愛的，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很多遍，我喜歡你，你需要我對你發布命令是嗎？

命令，說明他有方向執行了，宋橘瞬間不安的眼睛被這句話點亮，點了點頭。

「那我命令你學會喜歡上我好嗎？」柯西林摸了摸宋橘虎口上的厚繭，眼神虛虛得落在宋橘臉上，比平常要縹緲，遙遠。

宋橘微微一愣，有些不安地拽住了柯西林fu摸的虎口處的手，不讓他再摸，那裡是經常握槍留下的繭。柯西林永遠都在詢問他的意見，「好嗎？」「可以嗎？」，他在柯西林身邊總有選擇權利和呈到他面前的機會。

「好，我會去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