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製作第二款遊戲的過程並不順利。

包括大老闆和投資人在內，工作室一共就六個成員，其中只有孟文彥算半個業內人士，剩下的五人，大老闆和投資人是只管錢，並不參與遊戲製作，三位實習生則完全是外行人，還處在學習階段，無法真正分擔遊戲製作的一部分工作。

所以孟文彥仍是一人埋頭苦幹，全身掛滿了肝，天天掉發寫新遊戲的代碼框架，平時還要抽空指導凌恆，儘快讓凌恆掌握書寫遊戲代碼的能力，幫他一起把遊戲的框架建立起來。

相比程式員和實習生的苦逼打工學習生活，身為大老闆的姚銳澤就清閑多了。

他說服穆溫瑜回歸科研行業的當天，就熬夜為穆溫瑜寫了職業規劃，並托系統搜索整理了子世界的科研領域相關資料，力圖最快效率為穆溫瑜營造一個科研班底，讓穆溫瑜快些研發出成果，不要耽誤了工作室開發全息遊戲。

「重點是不能耽誤了賺錢，這個子世界在全息技術領域還很空白，只要工作室製作出第一款全息遊戲，我們就能一舉成為行業龍頭，到時候還愁拉不到資金和玩家嗎。」姚銳澤邊寫邊向系統闡述自己的真實想法。

系統深深地對穆溫瑜同情了，【呵，男人，你心裡只有錢，你對他根本沒有感情。】

姚銳澤從奮筆疾書中抬頭，陰yin道：「難道你不該慶幸我對他沒有感情嗎？如果我真的對他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你看看到時候是局長慌還是我慌。」

系統一哽，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但又很有道理，令它無從反駁，只好關閉了通話通道，約上正在休假的其他系統開了一盤新遊戲。

一個月後，很快到了姚銳澤跟出版社約好的日期。

這段時間穆溫瑜藉助系統的幫助，整理編撰了生物醫學工程的相關知識，列舉了一套知識體系，並輔以自己曾經做過的實驗論文為證，以此來確定了這門學科的正式成立。

他引用的論文全都使用了自己的真實實驗數據，每一個步驟都描寫闡述清晰，只要嚴格照著論文所寫的步驟進行實驗，就能得出與論文結果差不多的數據。步驟之詳細堪稱保姆級教學，學過該類專業技巧的人都能在設備材料齊全的情況下完成實驗。

整理編撰教科書只花費了一個周的時間，剩下的二十多天則是因為各實驗室按照論文進行實驗論證，證實了論文所寫的內容可信，這篇太過超前的論文不是民間科學家鬧出的妄想，而是真實經過驗證的科研成果。

於是科研界的內部論壇都因這一打論文炸開鍋沸騰了。

「這位穆溫瑜，穆先生是哪個學院的導師？我以前參加國內的科研交流會都沒聽說過有這樣一位大牛。」

「近段時間都留意點風聲，穆溫瑜先生突然一下放出這麼多篇論文，他定然是潛心研究多年的前輩，說不定他的研究室要對外招新了，都緊著點把握機會，我有預感，這就是未來的大熱研究方向。」

「去隔壁燕清大學打聽一下，這位穆先生是不是最近回來的海歸，難道燕清大學那幫老傢伙還藏著掖著這麼一個大殺器不成。」

而被眾人猜測勾畫出老前輩形象的穆溫瑜，現在就坐在咖啡廳靠窗的座位上，消瘦的身材被大衣襯得更加瘦弱，他捧著一杯加足了奶糖的溫咖啡，過量的奶糖使得咖啡面上都浮著一層白白的奶泡。

姚銳澤心不在焉地聽著對面編輯的合作條件，注意力不自覺地飄向靠窗座位那道人影，見那人又用鑷子銜起一塊奶糖放進咖啡杯里，他控制不住地笑出聲，引來了編輯奇怪的眼神。

編輯被他笑得不明就裡，「姚先生，您在聽嗎？」

「在聽，你們給出的稿費薪酬還可以，但據我所知，貴社的印刷廠運營得不太好，經常被投訴印刷書籍存在瑕疵。」姚銳澤收回視線，嚴肅地說道：「穆先生想要出版的這套書籍畢竟是正經的科學書籍，其中的實驗配圖和數據都容不得出一點差錯，如果貴社只是想借穆先生的名氣，那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編輯急得出汗，拿出上衣口袋裡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心裡把那個走後門承包印刷線的老闆親戚臭罵一頓，要不是那個傻X印刷的那幾套書籍出了大錯，他們出版社的名聲也不至於差到這個地步。

他只好儘力挽回大主顧：「姚先生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們主編是專門出版科學書籍的，對這些科研方面也有些了解，他非常看重穆先生要出版的內容，認為這些內容出版後能給這個科研項目增添一些關注度，吸引更多人才投入這一行，這可是振興科研、興國興邦的事情，我們出版社肯定拿出百分之兩百的認真對待這些書籍。」

姚銳澤閉眼，用手指敲著桌面，做出猶豫的模樣，在編輯又要擦汗時，他終於開口給這場合作談判定下結果，「既然林編輯都做擔保了，那我也相信林編輯的人品，我家穆先生出版的書籍可就拜託貴社了。」

「當然，都是應該的，也謝謝姚先生和穆先生選擇相信我們出版社，我這邊私下再幫您二位催催印刷廠，一定在下個月將書籍打樣寄給二位，到時候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可以再聯繫我詳談。」

姚銳澤保持商業假笑跟編輯握握手，代表這場談判雙方都得到了滿意的酬勞。

編輯從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列印好的合同，放到桌子上推到姚銳澤面前。

姚銳澤仔細閱讀過合同內容，轉頭朝窗戶的方向喚道：「溫瑜，事情都談妥了，過來簽下合同。」

合同上的條款是線下約談之前，雙方就在網路線上談好的，出版社派來的編輯還試圖勸說他們讓利，也被他幹脆回拒了，最後簽訂的合同上還是已經談好的那些條件。

在編輯詭異的眼神注視下，穆溫瑜裹緊了外套，緩步走到姚銳澤，接過姚銳澤遞來的筆，看都沒看合同的詳細內容，直接翻到合同最後一頁，在下方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編輯拿回出版社的那份合同，與兩人在咖啡廳門口分別時，看著兩人並肩同步離開的背影，還是忍不住嘖嘖稱嘆。

那位才貌雙全的穆先生可當真是信任姚先生，只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看著比情侶要生疏，又比一般普通朋友要親密，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姚銳澤也為穆溫瑜對自己的信任感到困惑，他邊走路邊思考，步伐不由地放緩，稍稍落後穆溫瑜半步。

穆溫瑜走在他身邊，時不時斜眼看他，見他步伐慢了下來，穆溫瑜抬起的腳也在半空凝滯一瞬，不著痕跡地也放緩了腳步，保持著跟他並肩行走的速度。

在抵達紅綠燈路口時，姚銳澤忽然說道：「穆溫瑜。」

穆溫瑜一個激靈，小聲應道：「是。」

他的手垂下來貼在身側，緊張地揪著衣擺，不解姚銳澤為什麼叫自己，回憶著先前在咖啡廳發生的事情，越回憶越心慌，覺得自己不經意間惹怒了姚銳澤。

姚銳澤卻只是掰開他掐著衣擺都有些骨節泛白的手指，語氣有點恨鐵不成鋼：「穆溫瑜，你是不是小傻子，簽合同之前都不仔細看看，萬一我跟別人故意聯手坑你怎麼辦，你怎麼就這麼相信我，」

「可是快穿總局讓你跟我簽了契約，如果系統檢測到你對我不好，是要被警告並罰款的。」穆溫瑜被握住的那隻手僵住了，無意識地摳了摳姚銳澤的手心。

「行啊穆溫瑜，都敢用罰款來威脅我了，有長進了。」姚銳澤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戲謔道：「這樣很不錯，以後對著別人也要擺出這種『老子有錢還牛逼轟轟』的氣勢，兜里有錢就是底氣足，要是有人想欺負你，你就拿錢砸死他。」

穆溫瑜低聲悶悶道：「哦。」

紅綠燈早就亮了綠燈，兩人卻都沒有動腳，他們站在紅綠燈下說了會兒話，再抬起頭時就見綠燈閃了閃，又轉為了紅燈。

姚銳澤垮著臉，「都綠燈了，你怎麼不提醒我，剛才都白等了，這下咱倆又得等幾分鐘。」

「因為你在說話。」穆溫瑜嘟囔道。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好打斷姚銳澤說話，所以才沒開口提醒。

姚銳澤惱得颳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按照他暴躁的脾氣，若是別人跟他說這話，他早就跟對孟文彥一樣先訓一頓了，但說話的人換成穆溫瑜，到嘴邊的罵罵咧咧又都憋了回去，不得不順著對方的意思，承認是自己疏忽自作自受。

他抬手揉揉穆溫瑜的頭，感受著手心被髮絲蹭過帶來的輕微癢意，看著穆溫瑜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把小刷子撓著他的心尖。

「我今天跟你說的話都記好了，不要太相信別人，也不要太順從別人，不喜歡或者反感一定要表達拒絕，你自己得多留點心眼，要學會自己愛自己，如果你都不自愛，又怎麼讓別人愛你。」

穆溫瑜聽得連連點頭，一頭柔發被揉亂，睜著眼睛盯住按在自己腦袋上的手，眼眸水汪汪的，令他看起來有幾分狼狽的可愛。

姚銳澤心想，這傢伙果然很像貓咪，是不是從別人那裡打聽到了自己的貓奴屬性，才故意在自己面前裝乖，不過這個小傻子那麼傻，應該誒那麼深的心思吧。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穆溫瑜的眼睛，免得自己再被擾亂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