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融合這麼大的事情，姚銳澤當然……不會跟孟文彥坦白。

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笨鳥遊戲工作室也才剛剛起步，要讓孟文彥更專心地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工作中，姚銳澤不會將這些不重要的事情透露給孟文彥，以免孟文彥被感情問題耽誤了工作。

姚銳澤想了想，拍拍孟文彥的肩膀，推著他出了辦公室，邊走邊說：「這些遊戲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管好遊戲里的事情。」

他給系統發了個信號手勢，讓系統把嘴閉牢了，別將這件事透露出去。

等孟文彥走遠了，他才回到辦公室里，掩上門背靠著門板，和系統面面相覷，

系統驚恐地說話都有些卡殼得帶電流音：【這怎麼辦，如果被總局發現，我就要被送去報廢廠了，世界融合產生的能量波動很強烈，總局那邊肯定能檢測到，到時候總局再派人來調查，我們兩個誰都逃不掉。】

姚銳澤也一副牙疼的表情，反手把鍋扣到系統頭上，「當初我說要過來的時候，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會造成這麼嚴重的結果。」

【我真的是忘記了！】系統放了一曲《竇娥冤》當背景配樂，它的機械音故意調到悲涼的頻率，【而且總局成立這麼多年了，把其他子世界的氣運之子丟到無氣運之子的其他世界，這種事情也是第一次發生，職業手冊里都只是把這一點當作拓展知識點，誰知道你就這麼幹了！】

姚銳澤是絕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鍋，他打斷了系統哭怨，「那就趁現在總局還沒發現，我們先打個補丁，再主動向總局坦白請罪。」

他回憶了一下入職時看過的職業手冊。

那厚厚的巴掌大的小冊子記錄了快穿員出任務途中常見的情況，及解決方案，是每個快穿員透過實習轉正都必考的科目，他當時為了考試，臨陣抱佛腳也是考前兩天才背完的，和絕大多數同事一樣，在經歷過最初的幾個世界後，所遇到的情況都能和職業手冊里的描述對上，他們也就都遺忘了一些百年一遇的小機率知識點。

姚銳澤忽然一拍掌心，「我記得總局是不是有一條『子世界扶持』計劃，只要帶動促進子世界的某領域發展，加速子世界的發展進程，就可以申請到額外獎金。」

【好像是有這麼一條獎勵規則，是為了讓子世界產生更多能量，這樣抽取比例所含的能量越多，用以支撐我們所在主世界的運轉。】系統查了一下後台數據，在快穿總局的複雜條條框框里劃出了這一條。

姚銳澤鬆了口氣，說道：「那沒事了，我把孟文彥帶到這個子世界，也是變相促進了這裡的遊戲行業發展，而且這個子世界還沒孕育出氣運之子，孟文彥也不算是掠奪了別人的氣運，只要他好好發展事業，就能讓遊戲行業繼續往前。」

再加上穆溫瑜正在研發的腦機介面，這項技術一旦研發成功，藉助私人關係，笨鳥遊戲工作室在同行中更具有競爭力，腦機介面被遊戲行業賦值，最直接最初代的產物就是全息遊戲。

只要順利祭出全息遊戲這個跨時代的大殺器，子世界全球範圍內還沒有哪家同行能夠趕上，先搶奪第一個分蛋糕的位置，配合上孟文彥的遊戲製作天賦，工作室的未來就穩了。

這樣計劃下來，現階段最重要的大目標，還是穆溫瑜儘快研發出腦機介面技術。

自認為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姚銳澤就放下了心中那點糾結，拽過外套披上，大力推開門走出去。

「我去監督視察一下研究室的進度。」

系統看著他歡快的步伐，打出一串省略號。

【男人，你總是口是心非。】

遠在W大的穆溫瑜還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經在找過來的路上。

他和研究室其他人擠在應鵬雲的工位旁，盯著正在上載導入的數據進度條，待進度條滿值爬到百分百的位置，眾人才齊齊放下了懸著的心。

應鵬雲作為程式書寫者，比其他人更緊張，他將程式再傳輸到演示機，演示機的綠燈閃了閃，示意數據接收完畢，可以繼續其他操作了，他站起來和其他人一起圍到演示機邊上，問道：「誰想試試？」

眾人彼此看看，都沒有回應，實在是應鵬雲第一次的程式演示過程有些殘暴，他們有些不敢放心試驗應鵬雲書寫的程式，尤其這次輸入的程式還是用新演算法寫的，在此前誰都沒真正運用過這套新演算法，對新演算法的實際運行能力尚且抱有懷疑。

這套新演算法是專門為了腦機介面設計的，應鵬雲請教了自己的學長和導師，甚至還拉了個興趣組，將自己認識的業內大佬都拉進組一起討論，因為聽說新設計的演算法是為腦機介面服務的，這些對國內科技領域有所了解的大佬也很是用心，都悶著勁拿出了自己的本事，還拉來了更多自己認識的高水準同行，用一個月的時間才設計出了新演算法的雛形和底層結構。

應鵬雲用新演算法書寫的新程式也是最基礎的簡單指令，在他的模擬中，演示機應該可以辨別簡單的二字指令。

「應師，這不是我們不想……」被應鵬雲無意瞥到的人有些尷尬地抓抓頭，避開了視線。

見他們都不願意上機，應鵬雲笑了笑只好自己親自再上機試驗了，「沒多大事，那還是我來。」

他坐到演示機旁的凳子上，戴上演示機頭盔，緊緊扣好機關，打手勢示意可以開始了，測試員調試好數據，按下按鈕啟動了演示機。

「可以開始了。」

應鵬雲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激動的內心，刨除雜念，輸出最簡單的指令。

腦電波轉化的信息電流鑽進頭盔，在程式里走過，精確地提取出了指令單詞，並再轉化成精簡的信息，藉由外部設備輸出指令。

在眾人注視下，機械手臂支撐桿纏繞的管帶里竄過藍黃電流，「咔咔」的聲音響起，機械手臂有了動作。

機械手臂緩緩彎折伸向下方，張開手掌，握住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次性紙杯，再緩緩平穩端著紙杯上升保持水準，然後慢慢轉過九十度，將紙杯遞到應鵬雲面前。

「……」

研究室里安靜了，眾人都緊緊盯著端著紙杯的機械手臂。

測試員大喘氣，忽然大聲喊道：「我們成功了！」

他們設計出來的程式終於「聽得懂人話」了！

雖然燈塔國的利特實驗室在一年前就已經完成了這一步驟，但這卻是華夏國內首個達成初步目標的壯舉，在華夏國內腦機介面項目研究組稀缺的大環境下，他們W大研究室率先做到了這一步，而且還沒有完全走利特實驗室的老路，而是用新演算法開闢了新的道路。

這說明華夏人的科研能力並不差，他們也不是沒有超車的機會。

應鵬雲被測試員一嗓子嚎得呆了一瞬，然後他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回神，反應過來自己寫的程式能順利運行了，機械手臂完成了他下達的「端水」指令。

他當即激動得快要原地跳起來。

之所以是「快要」，是因為他頭上還戴著頭盔。

試驗前，以防接觸不良，應鵬雲特意將頭盔的紐帶系得又緊又實，他屁股剛脫離凳子，就被頭盔扯著坐了下去，還把自己的脖子扯得「咔」地扭了一下。

即使疼得半邊臉都扭曲了，他也沒在意，只關心這次實驗數據。

「剛才實驗過程都全程開啟記錄功能了吧，把數據記錄調出來發到電腦上，對比一下實驗與模擬的差別。」應鵬雲一邊解開紐帶，取下頭盔輕輕放到檯子上，一邊單手揉著有些酸痛的脖子，快步擠到控制台前，要不是測試員還堅守崗位，他都要等不及地奪過使用權，親自把實驗數據調取發送。

測試員手速飛快地敲著鍵盤，將實驗數據導出，並發送到每個人的電腦，「已經群發了到你們的郵箱里了。這些數據有些亂，等我進行整理後，會再發送一份整理過的數據，再拿整理數據撰寫論文。」

他後半句是說給穆溫瑜的，剛才大家都只注意到試驗初步成功，反而把這位項目帶頭人忘在腦後，研究室撰寫論文這麼重要的事情，可不能不跟項目帶頭人打聲招呼，私下瞞著用研究室的數據，以個人名義發表論文，那可是科研圈子的大忌。

穆溫瑜知道他在怕什麼，無非就是怕自己獨佔了他們的實驗成果，論文不把他們的名字填上去。

「嗯，等數據整理完髮給我，我再寫論文，初稿寫完後再給各位看看，需不需要修改再潤筆。」穆溫瑜推了一下鏡框，他其實沒有視覺障礙，只是自己的年齡和容貌太年輕，在講究資歷的科研圈子裡，年輕面孔容易被輕視，身為研究室的項目帶頭人，他有意將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鎮住手下的研究員。

公開論文初稿，也就是不會暗地裡獨吞的意思。

眾人放下心，又轉頭去忙自己的事情——初步實驗雖然成功了，但是距離研發腦機介面技術還很遠，他們沒空閑時間為第一步停留太久。

穆溫瑜又叫來應鵬雲，跟他小聲說了幾句。

應鵬雲連連點頭，「沒有關係啊，新演算法本來就是大家的共同成果，只要參與研發的成員同意，我可以代為撰寫新演算法的發布論文，把新演算法共享出去。」

科研圈子是藏私和共享並存的，穆溫瑜不會白白給出腦機介面的實驗成果，但是新演算法這樣可以運用在多個領域的成果，共享比藏私帶來的利益更高，新演算法在使用過程中得到完善，演算法構建越完善，越能反哺創造者，他們也能省出一些用以完善新演算法的時間，用更多時間去研究腦機介面技術。

穆溫瑜交代完下一步的工作，又坐回自己的工位，建造新材料的模型。

應鵬雲回工位的路上經過他的位置，順便扭頭看了一眼他的電腦，就看到密密麻麻的數據，和擠滿任務欄的窗口，全都是材料建模和數據記錄，光是看一眼，就令應鵬雲產生了代碼也很可愛的幻覺。

「脾氣是奇怪了點，但人還蠻正經的嘛……」

應鵬雲嘀咕著，抓抓頭坐回工位，按下回車鍵另起一行，開始敲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