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頭頂傳來無可奈何的笑聲，程慕清抱著人直直向後倒去。

一個抱著不撒手，另一個就不動。一個撒嬌，另一個哄著。

膩歪一陣，賀海舟抱著給換好衣服，人帶到衛生間，擠牙膏遞毛巾。

粥已經不涼不燙正好，兩人吃好，出了門。

路上，程慕清悶悶不樂，一再確定周五來接他的時間，精確到了幾點幾分。

紅燈時， 賀海舟重重揉著程慕清的頭髮，「我今天就可以來接你。」

「今天不用接。」程慕清小聲說。

「不想了？」賀海舟問。

「晚上宿舍查寢。」程慕清遺憾的說。

不是不想，是不能。

到校門口下車，七點五十，程慕清只顧得說聲再見，拔腿就跑去教學樓。

滿頭大汗的跑進教室，劉子陽指指自己身邊的空位招手，剛坐下正捂著胸口大喘氣，老師踩著上課鈴邁進來。

劉子陽在桌子下碰碰他，「誒，你最近周末都去你哥那嗎？」

「啊，都去，怎麼了？」程慕清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低低的說。

「昨天徐菲菲來宿舍找你了，我沒說你去找你哥，只說你可能回家了。」劉子陽邀功一樣得意的說。

「謝謝，中午請你去食堂吃飯，隨便點。」程慕清明白自己以後需要劉子陽打掩護的地方還很多，趁機拉攏收買人心。

老師的目光帶著寒意射過來，兩人登時默契對視閉上嘴。

中午食堂，程慕清被狠狠宰了一頓，他看著面前那堆食物，心疼的對狼吞虎咽的劉子陽說：「你餓了幾天了？」

「昨天打遊戲睡太晚，早上時間太緊了沒吃，不是，你什麼意思？後悔請吃飯了？」劉子陽停下筷子，嘴被烤鴨塞得滿滿的，說話都困難。

他梗著脖子使勁咽下嘴裡的肉，「昨晚找你打遊戲，怎麼不回我？」

昨晚？昨晚他滿心滿意都是他哥那美好的身體，手機都不知道扔哪兒去了，程慕清心虛一下，「昨晚我手機沒電關機了，沒看到你信息。」

劉子陽又拿起鴨腿啃，「徐菲菲估計還得找你，你自己早做準備啊。」

「好嘞，謝了。」程慕清把剩下的一個鴨腿也給劉子陽。

「算你有良心。」劉子陽哼一聲。

手機來了一條信息。

【賀海舟】：給你支付寶轉了點零花錢，想買什麼別捨不得。

程慕清打開支付寶，數著那一串的數字，四個零，發財了，瞬間就不心疼這頓午飯錢了。

啊啊啊……這麼帥氣溫柔，窩心又大方男朋友，怎麼就讓他撿到了呢！

【程慕清】：謝謝哥，麼麼噠～

其實程慕清不缺錢，他那個不靠譜的老爸從那年離婚遠走他鄉去淘金後，前幾年是音信全無，在他上五年級之後，突然開始給家裡寄錢，而且數額巨大，爺爺奶奶嚇的都不敢去取錢，以為他在外面做什麼違法亂紀的壞事呢，差點要報警尋人。

後來他老爸程志軍在第二年春天回來過一次，一家人才了解，程志軍剛開始去了南方某個發達城市，沒有文化也沒有技術，只能在一個電子廠上班，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工資卻只夠養活自己，所以也沒臉回來。

有一次晚上下夜班後他和老鄉去喝酒，喝到十一點散場往回走。快走到員工宿舍時，碰上幾個混混圍著一個一個女人，那女人邊跑邊拿起身邊能夠到的東西向後仍，嘴裡焦急地大喊著:救命啊，搶錢了，搶錢了。

程志軍平時就愛多管閑事，喝了酒更有點混不吝，他抄起兩塊磚頭不要命的衝上去，混混只要錢不要命，一看事不妙，呼地全撤了。

被救的女人叫梁鳳珠，貴州人，男人出意外死了後，家鄉養不活自己和一雙兒女，咬咬牙撇下一雙兒女和老人，隻身來到深圳謀生活，因為勤快肯吃苦，加之腦子靈活，攢到一些錢後自己置辦了些機器，開始當老闆，如今擁有一家200人服裝代加工廠。

但一個單身女人打拚其中的艱辛不言而喻，她經常會帶著大量現金出入，被人盯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時候幸運能逃脫，有時候這能認倒霉被搶，而且外來人口多且雜，很多時候報警也追不回來，還浪費時間精力。

那晚要不是程志軍，她的二十萬肯定被搶，為了表示感謝，梁鳳珠她隔三差四的請程志軍吃飯，一來二去熟悉了。

見程志軍長的儀錶堂堂，高大帥氣，而且一個人在外，同情他無人心疼。經常噓寒問暖，送衣送物，知道他離異後，提出讓程志軍去自己的廠子幫忙，開出的工錢比他原來那家電子廠要高很多。

梁鳳珠不傻，她是動了別的心思，透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她覺得程志軍年輕老實，比這裡做生意的男人要好拿捏多了，她一個女人獨自在外打拚，多的是人明裡暗裡攔截使壞，有的更是明著佔便宜，她想找個和自己一條心的。

程志軍剛開始並不太情願，因為梁鳳珠不僅比他大了好幾歲，長相也矮胖粗俗，他們站一起不般配。但架不住人家拿錢砸，今天買名牌表，明天給買車，山珍海味輪著吃，好酒好煙隨便挑。

程志軍被生活磨礪了幾年，也有了些自知之明，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實吃不了苦受了不了罪，又懶又饞還愛喝酒。

於是兩人就住到了一起，只是沒有領結婚證，梁鳳珠也怕這份辛苦掙下的家產落到別人手裡，防著程志軍。

當知道程志軍老家還有老人和孩子後，為了更讓他死心塌地跟著自己，也為了討好他，每月都會給他一筆錢，讓他郵寄給家裡。

自此，程志軍別無他念，一心一意跟著梁鳳珠，西裝革履，頭髮錚亮，人五人六的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唯一不痛快的是，梁鳳珠太專橫蠻不講理，他也反抗過幾次，但是由奢入儉難，讓他再去過上班十個小時，睡在四人間宿舍沒有任何隱私，吃飯喝酒都是地攤的日子，他已經適應不了了，他只能聽話，讓往東就不往西，讓站著絕不坐著。

聽話照做後，每月郵寄回家的錢更是越來越多，程慕清的爺爺奶奶一分沒動，都給他攢著，說是要給他娶媳婦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