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怪乎我認不出他來，他瘦了很多，雖然還是有些富態，但遠遠算不上胖，另外他穿衣服的風格也變了很多，以前穿的衣服都是金黃色的，不然就是用金絲滾邊，總之怎麼表現有錢的樣子怎麼來。

再加上我有些臉盲，普通人的長相，若非比較親近或是經常見面的人，我是記不住的。

我有多久沒見他了？少說也有五六年了吧。

他那時候一直在封域，我還以為他是封域的人，現在看來也不一定。

我驚喜交加，提著裙角跑到他面前，幾乎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可是老熟人了！

「你，錢辰，你怎麼在這？」我真的是開心極了，萬萬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以前的金主。

「我就是貞元的人，當然在這。」他笑著說，「倒是月姑娘在這兒讓錢某非常意外。」

我有些害羞，流落紅樓也不是我所能預料的。

紅樓里砰砰幾聲，無數綵帶喜慶地從上空落了下來，庭中眾人反應過來炸翻了天，紛紛猜測金絲錢是什麼人，還有要見我面目的吵嚷聲，加上鑼鼓聲，幾乎要把紅樓的屋頂掀翻了，白姨喜喜洋洋在台上說些什麼，錢辰偏頭望了一下混亂的場面，笑著說：

「此處喧嚷，我帶你去安靜的地方慢慢敘舊。」

我也覺得這場合不適合說話，於是點點頭：「去哪？」

他自然而然牽起我的手：「跟著我走就好。」

他握得很輕，手上的溫度正好，不溫也不涼。

我們走到門口時，有人慾攔著，錢辰未停，身旁不知是侍者還是護衛將他們攔了回去，他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即將跨出紅樓的大門時，我停了下來。

離開紅樓，是我暮暮朝朝日思夜想的事，可我從來沒想過能夠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錢辰也停了下來，看著我笑道：「怎麼，這就害怕了？」

我指著裡面道：「我的妹妹們還在裡面。」

他輕輕捏了捏我的手，依舊笑得讓人安心，道：「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走吧。」

他繼續拉著我的手往前走，我慢慢地跟著，與他錯開了半個身位。

「你好像變了很多。」

「是嗎？哪裡變了？」

「變瘦了，衣品也變了.....還有膽子變大了。」對，最重要的是膽子變大了。

我記憶里的錢辰還是帶些書生氣的老實商人形象，雖然我有些記不清與他相處的細節，但他一直謙恭有禮，我們沒有任何肢體接觸，而現在，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都能自然地牽起我的手——我一個思想開放的現代人都不會對異性這樣。

「是嗎？可能還變老了，這麼多年沒見，月姑娘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他看著我，搖頭苦笑道：「真的一點沒變，我是勞碌命，老得更快些，現在看起來肯定像你的長輩了。」

我失笑道：「沒那麼誇張啦，最多成熟了點。」

而且我以前是仙子，當然容顏不老。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不少商鋪已經關門了，月光灑在青石板的路上，街上零零散散還有幾個路人。

我被關在紅樓里三個月，都沒怎麼接觸外面的世界了，所以看什麼都有點新奇，連路邊人家的門板都要瞧上好一陣。

走了一會，錢辰突然笑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的神情洋溢著歡喜，道：「我的玉佩從未丟過，遇到你後就經常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