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賀海舟小心翼翼的捏著那副畫，擔心它下一秒就會風化成粉末。

這是曾經答應要送給賀海舟的畫，只是等畫好，賀海舟已經離開了小縣城。

當時畢竟年紀小，再後來就忘記了。這次回家看望奶奶，程慕清在一本舊書中翻到了畫，儘管時隔多年，但他還是想把畫送出去。

因為這是他的回憶，是他們的回憶。

「我七歲送你的畫。」程慕清笑的靦腆羞愧，手一個勁兒的搓著衣角。

賀海舟莞爾，不客氣的收下了。「畫的很好，這個禮物我喜歡。」

然後走到書桌旁，抽出一本書，鄭重其事把畫作夾了進去。

程慕清靜靜看著，感謝他的偏愛例外，感激他的體貼細心。

生日過完，生活又恢復了日常，上班上學，忙碌充實。

新店開業，加上賀明月的婚期臨近，而未婚夫李旭又出差外地，很多事宜都是和家人商量安排。賀海舟每天公司家裡來回跑，忙的腳不著地。

周末程慕清自己回賀海舟的家，他有鑰匙，早點晚點都不打緊。

六點鐘天已經黑透了，打開家門，黑咕隆咚靜悄悄的。

他從小不喜歡黑暗的環境，挨個房間叭叭把燈都摁亮，燈火通明裡心也跟著明亮起來。

不如做一頓愛心晚餐？上次長壽麵的成功，說明他很有做飯天賦。

回身來到廚房，雪櫃里空空蕩盪的，只有幾顆雞蛋孤零零的躺著。

他重新套上厚厚的羽絨服，走到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裡。挑挑揀揀選了幾樣還算新鮮的蔬菜，麵包牛奶零食也買了一兜，當明天的早餐。

又去旁邊滷肉店打包了一份鹵豬蹄，雙手滿滿噹噹回到家。

淘米下鍋，回想著奶奶每次的放水量，估摸著加好水，摁下煮飯鍵。

圍裙在細細的腰後打了個蝴蝶結，程慕清瞪著檯面上的蔬菜們，琢磨了三分鐘後，拿出手機開始搜食譜。

西紅柿可以炒雞蛋，菜心白灼最簡單，還不需要切，蓮藕就做清炒藕丁吧！

燒開水先給西紅柿燙皮，結果沒拿穩西紅柿又掉了下去，開水濺到手背上，疼的程慕清哆嗦了一下。

叮叮噹噹亂切一通，案板上像車禍現場一樣慘不忍睹。

雞蛋下了鍋，因為火太小，油又不熱，半天才凝固成塊，一點也不蓬鬆。

西紅柿緊跟著下了鍋，放鹽時手抖了抖，一勺鹽都倒進了鍋里。

菜心清洗幹凈下水汆過撈起裝盤碼好，淋上熱油，好了。

蓮藕不聽話，老是滾來滾去的。切到最後一點時，蓮藕一偏，刀不知怎麼地就到了手指上，一陣涼意過後，細小的血珠冒出來，疼痛後知後覺的被感知。

他張口含住手指，起身去藥箱找創可貼。

沖洗擦幹，創可貼貼上傷口後，也不敢再動刀，把蓮藕裝進袋子，扔進了雪櫃。

一隻手笨拙的收拾幹凈檯面，程慕清去了客廳坐下，等著晚歸的男朋友回家吃飯。

賀海舟停好車下來，一抬頭看到家中亮著的燈光，迎面而來的寒意瞬間就消散開，心中暖意融融。

急急忙忙開了家門，一個聲音帶著溫度撲過來，「哥，你回來了？」

「嗯，等了好久吧？」賀海舟擁住他，先揉揉那毛絨絨的小腦袋瓜。

微涼的唇落在熱乎的額頭上，接著向下移動到嘴角，淺淺一印立即分開。

程慕清變身賢惠的小媳婦兒，幫著掛外套，遞拖鞋。

賀海舟自去洗手。

再回來，飯菜已上了桌。

桌旁，程慕清正等著他。

賀海舟夾起一塊雞蛋，有點厚有點鹹。米飯軟了，應該是水放多了。

「好吃嗎？」程慕清目光切切的說。

「好吃，回家就有熱飯吃太福祉了。」賀海舟又夾了一塊雞蛋放進嘴裡。他說的是實話，菜確實沒有多美味，但愛人的心意是無可比擬的。

程慕清也夾了一塊雞蛋，一入口，眉毛就皺起，「有……有點鹹。」

賀海舟是真毫不在意，就著那不可口的菜狼吞虎咽的吃了兩碗米飯，放下碗，滿意的摸了摸肚子。

程慕清嫌難吃，早早就停了手。

見賀海舟吃好了，連忙起身收拾碗筷。貼著創可貼的手指揮舞在上空，被一把抓住。

「做飯弄傷的？」賀海舟抓著手腕問。

「啊，不疼，你看。」程慕清動動手指證明著。

賀海舟眼眸暗了暗，搓搓那手腕，放到嘴邊親了一口，「以後點外賣就好，點你愛吃的，我不挑食。」

「哦，好。」程慕清答應著，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犟嘴，答應歸答應，下次該做飯還是做。

然後就被勒令去了陽台消食。

陽台上的花兒們休整了段時間，又生機勃勃的支愣起來了，亭亭玉立的接受著他的檢閱。

賀海舟洗碗拖地忙活完，到陽台找人時，就看到滿地狼藉。

半空中明晃晃的剪刀正張著大嘴，所過之處，葉子飛舞盤旋向下。

「程師傅，花兒又該修剪了？」

程慕清回頭嫣然一笑，燦爛明媚。「是啊，經常修剪長的快。」

「……」

片刻之後，花兒們都像被截肢了一樣，一個個短小瘦弱。

洗過澡，賀海舟把程慕清手指上的創可貼撕掉。皮膚被水泡過，鄒鄒巴巴的泛著白，上面咧著一條一公分的小口子。

碘酒輕輕擦過，蜇的疼，程慕清手指往後抽了抽。

「忍一下，消消毒好的快。」賀海舟又把周圍皮膚擦拭一遍。

讓程慕清躺好蓋上被子，賀海舟從櫃子里抱出張被子，睡到另一邊去。

額，這是要分開睡？

程慕清挪近點，可憐巴巴看著賀海舟。「我腳有點冷。」

賀海舟一掀被子下了床，隨手先開了空調。接著去了客廳，一陣翻騰後，不一會兒，拿著一個暖水袋回來了。

暖水袋被放在腳下，熱氣立刻就散開來，從腳底板升到天靈蓋。

賀海舟細心的給掖掖被角， 「早點睡吧！」

「為啥分開睡？」程慕清被熱氣熏的直上火，他腳一點也不涼好吧！

「你手上有傷，別碰著，老老實實睡覺。」賀海舟說。

程慕清舉著手送到賀海舟眼前，燈光下的小傷口幾乎看不到，這也能叫傷？太扯了吧！ 「我睡不著。」

話音剛落，黑影壓下來，鼻息間充斥著同款沐浴露淡淡的香氣，緊實飽滿。寵溺的笑聲在耳邊迴響。「真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