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幾人回了縣城，也到了吃晌午飯的時間，田甄是縣令，自然要做東，去了一家最大的酒樓。

吃飽喝足，暖暖的陽光照的人懶洋洋的。

田甄等人先回了衙門，傅文生和雲志去找朋友，一時間就剩下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

正好趁這個機會，兩人決定再去一趟西陽山。

剛走出幾步，與迎面而來的明修碰了個正著。

「賢弟，真是巧，不知賢弟是要哪裡？」明修率先開口到。

展昭想起了清晨時的事情，心裡還有些尷尬，「明兄，展某是要去西陽山。」

「西陽山？」明修一愣，「賢弟去那裡作什麼？我可是聽朋友說地方是去不得。」

展昭思忖了下，便將目前所知的案情簡略說了下。

明修聽完，眉頭輕皺了一下，「這樣的話，的確是要自己探查一番才對，賢弟如若不嫌棄，愚兄原陪之前往。」

展昭微微一愣，隨即微笑道：「怎擔得起『嫌棄』二字，明兄若是願意去，展某自然無意見。」

「貓兒，不是說好了明日再去嗎？今日先去月滿樓吧。」一直沒說話的白玉堂突然開口道。

「啊？」展昭眨眨眼，他什麼時候說明日再去了？

「既然已經答應先去月滿樓問話，那就別讓人家姑娘們等太久，我們還是先去問話吧。」

說完，白玉堂沒等展昭開口，便拉著展昭往另一個方向走。

明修眼裡閃過一絲陰霾，隨即跟上。

路越走越窄，人也越來越少，展昭忍不住開口道：「玉堂，你真的知道路嗎？」

明修一笑，笑中帶著譏諷，「沒想到白五爺居然還會迷路啊。」

白玉堂看展昭，手一指巷子深處，「那裡便是月滿樓，只是巷子深，不易被人找到而已。」

明修臉色微變，面上又是一笑，「白五爺果然不愧是風流天下啊，巷子深處的花樓都能知道，賢弟，你跟他在一起可是要吃虧的啊。」

展昭被明修的話嗆住了，咳嗽了幾聲，漲紅著臉微慍道：「明兄休要胡說！」

白玉堂看向明修，眼神冷峻，「那是貓兒和你白爺爺我之間的事，外人不必多嘴。」

「玉堂！」展昭拽了一下白玉堂袖子，有些無奈，這兩人絕對是八字不合，不然怎麼一見面就針鋒相對，反正他是不會相信文生跟雲志說的話的。

三人穿過巷子，來到月滿樓前，大門果然已經打開，門口站著張望的正是滿仁義。

「展大人！」滿仁義看到展昭一行人，忙迎上前。

展昭對他點點頭，隨他走進樓里。

月滿樓裡面的裝飾倒是挺特別，不似一般青樓那麼張揚。

展昭四處打量了下，發現並沒有什麼人，有些疑惑的看向滿仁義，「這怎麼這麼安靜？」

滿仁義沖展昭一笑，「展大人再往裡面繼續走就知道了。」

明修晃著手中的摺扇，笑了笑，「說不定是姑娘們聽說展大人要來，所以都在梳妝打扮呢。」

「明兄！」，展昭咳嗽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走到白玉堂面前，拍了拍他肩膀，「玉堂啊，你走前面吧。」

白玉堂微愣，不解的看向他，「為何？」

展昭微笑著繞到白玉堂身後，將人往前一推，「白五爺風流天下比較熟路嘛！」

白玉堂狐疑的看著他，展昭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白玉堂被晃了心神，也不再問其他。

後面的明修打開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若有若無的看著前面旁若無人的兩人。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展昭還是被震驚了一把。

倒不是月滿樓的姑娘多麼熱情似火，多麼衣著暴露，而是……太不暴露了！

大堂、一樓、二樓都站滿了姑娘，環肥燕瘦，各種類型的都有。

只不過似乎跟平時見到的青樓又要不大一樣，臉上沒有塗抹過多的胭脂粉底，頭髮上的頭上也都是些簡單雅緻的簪子，衣著也不暴露，只是比閨中的小姐略露了一些而已，臉上都是盈盈的笑意，一眼望去，好似一副美麗的畫美人。

姑娘們見到展昭三人進來，一甩手絹一起行了個禮，「展大人萬好～五爺萬好～」聲音清澈，動作整齊。

展昭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扭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明修一笑，因為他們明明是三個人，而她們卻只喊了兩個名字。

明修不介意的笑笑，他本來就沒有在意這些，沒想到展昭卻注意到了。

白玉堂眼珠動了動，不著痕跡的挪動了下位置，正好擋在兩人中間。

這時，走出來一位年齡較大，卻風韻猶存的紅衣女人。

「這是我們的主事，紅鳶夫人。」滿仁義介紹道。

「展大人，茶水已備好，樓上請。」紅鳶夫人手一指樓梯。

「夫人請。」

紅鳶夫人輕笑了一聲，走在前面帶路。

幾任上了樓，安靜的姑娘們炸開了鍋。

「展大人好帥啊！溫文爾雅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江湖人呢。」

「五爺也好帥！就是太面癱了！笑一笑說不定更好看！」

「哎！我聽滿叔說五爺和展大人關係很好呢！」

「真的假的？不是聽說什麼鼠貓不和嗎？」

「不知道，不過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剛剛展大人對那個青衣人微笑，五爺好像不高興了，還特意擋在兩人中間呢！」

「看到了看到了！好像是在吃醋一樣，不過……那個青衣人是誰啊？」

「不知道，滿叔沒說。」

「管他是誰呢，雖然長得也不錯，不過還是展大人和白五爺更好看～」

「嗯嗯～」

……

房間是專門待客用的，寬敞通風，屋內點了熏香，是清雅的蘭花香，窗戶外掛著幾盆弔蘭，屋子裡角落出擺放的花瓶里是君子蘭，桌子上是墨蘭桃姬，看得出，這紅鳶夫人定是極其喜愛蘭花。

一進屋，紅鳶夫人便對著白玉堂道：「五爺，好久不見。」

白玉堂一愣，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紅鳶夫人點了點頭。

展昭在兩人之間來回的看了幾眼，「怎麼，你們認識？」

白玉堂的反應紅鳶夫人盡收眼底，聽到展昭的話不由得露出一抹委屈，「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五爺恐怕早就把人家給忘了。」

展昭睜大眼睛看向白玉堂——你還真是風流天下啊！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瞎想什麼呢！

明修轉了轉手上的扳指，一笑，「白五爺果然是風流天下，紅顏知己遍布天下啊。」

紅鳶夫人像是才看到他一樣，訝異的看向白玉堂，「這位是五爺的朋友？」

白玉堂一搖頭，「不是。」

明修臉色難看，卻還是開口道：「在下明修，與賢弟是朋友，是吧賢弟？」明修對展昭一笑。

展昭點點頭，微笑道：「自然是朋友。」

這回輪到白玉堂臉色難看了。

是展昭朋友，不是白玉堂朋友，就好像展昭不是白玉堂朋友一樣……他與展昭當然不是朋友！

紅鳶夫人觀察著三人的神情變化，眼眸一轉，嘴角挑起，微微一笑，「五爺好大的醋味啊，真可惜妾身沒能去參加五爺和展大人的喜宴，不然在那洞房花燭夜裡鬧上一鬧展大人，五爺的表情鐵定十分精彩。」

沒防備，展昭被紅鳶夫人的話驚到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夫人不可胡說！」

紅鳶夫人眨眨眼，「哦？難道這是假的？可是妾身確實是聽說那金華白家和常州展家聯姻，難道還有其他的展家和白家？還是五爺有姐姐妹妹，亦或者展大人有姐姐妹妹？」

展昭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白玉堂有些無奈的看了紅鳶夫人一眼，紅鳶夫人一臉無辜的看向他。

那邊明修臉色一僵，喜宴……洞房花燭夜……莫不是……！

明修驚訝的看向展昭，展昭面上微紅，有些尷尬，卻並沒有反駁紅鳶夫人的話。

怪不得兩人關係這麼好，原來竟是……想到此，明修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聲，強裝鎮定的對著紅鳶夫人詢問道：「不知夫人對於蘇月姑娘的事知道多少？」

提到蘇月，紅鳶夫人也沒了玩笑心思，嘆了口氣道：「蘇月是自願進樓的，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個包袱，身邊跟著一個小丫頭，也就是璉兒。」

展昭有些驚訝，「自願？」

紅鳶夫人點點頭，「妾身也是十分詫異，蘇月樣貌好，又知書達理，卻自甘墮落來到青樓，開始也勸過她，但她執意如此。」

展昭思忖了下，道：「夫人可知那日蘇月姑娘外出所謂何事？」

紅鳶夫人搖頭，「不知，蘇月雖然與眾人相處的十分好，也從未與人發生口角，但妾身覺得蘇月身上……有秘密，而且應該與那個孟盂有關。」

「哦？」展昭問道：「何以如此說？」

紅鳶夫人一笑，「女人的直覺，雖然一開始都說他們是郎有情妾有意，但是妾身孤身在外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第一感覺他們兩個人應該以前認識。」

展昭沉默了，如果以前認識，說不定是舊怨，但是單憑這一點，還不能斷定孟盂就是兇手。

「想知道孟盂是不是兇手，去容家走一趟不就知道了。」白玉堂道。

紅鳶夫人瞧了他一眼，捂嘴笑道：「五爺還真是直接，就算去了一趟也不一定知道啊，那個孟盂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白玉堂動了動眼眸，冷聲道：「管他是什麼人物，在爺眼裡都一樣。」

紅鳶夫人又是一笑，風情萬種，「妾身倒是忘了，五爺可是江湖人稱玉面修羅，本就不是一般人。」

三人說著，一旁沉默不語的明修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早知道，就不應該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