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把泡好的泡麵推過去，手裡的飯糰也給他，「你……慢點吃啊。」

前兩天安夏琛回家，轉頭就看到其中一個友跟過來了，不由分說就要在家門口做，正巧安夏琛父母回來看到了。

那個友不知道，就忙著提褲子解釋說不是男朋友，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就把安夏琛經常找男人約的事給全抖出來了。

當即被掃地出門，行李也不許收拾一下子。

「就自認倒霉。」安夏琛縮了縮腿，狠狠地咬一口飯糰，「出來手機沒帶，也不敢回去。」

「手機？剛回家，你不帶身上麼。」

「……所以說倒霉。」他吃了滿嘴，哼哼道，「應該是他摸我的時候掉玄關了。」

「那你，求助他一下……」

「我一生氣就把他趕走了。手機也沒帶，不記得號碼，友一個聯繫不上，操。」

雖然"朋友呢"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了，顧深嘴一閉直接咽下去。

他人緣不好。

因為長得好看，但是不愛搭理人，就被人說擺架子，從高中開始到大學，一直都這樣。

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國中的時候在同學堆里簡直能呼風喚雨。

「那…學校也有通知吧……這兩天好忙。」

「唔，學校有電腦啊。」他含含糊糊地說。

說起來……能一直在同一個學校也算是奇蹟吧，分班的時候偶爾還能分到一起。

顧深稍微側著身子，撐著下巴看著他。

安夏琛吃泡麵嫌熱氣蒙鏡片，把眼鏡摘下來了，這張側臉和國中的時候真的差不多。

要說有什麼不一樣，長開了，就是更好看了。

他不知覺地笑了出來。

「……笑什麼。」安夏琛注意到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有什麼好看的……」

「還餓嗎？」

「……」他小心地瞥了眼顧深，「你請嗎？」

顧深笑了，「哈……對，我請。」

天氣也不算特別冷，但是安夏琛的手很涼。

剛吃了點東西，他的臉色好了些，顧深帶他出來，拉著他的手揣自己兜里。

安夏琛忽然笑了一聲。

回眼。

「我要吃蓋碼飯。」他也沒把手抽走，倒先邁開腿，走在了前頭。

飯還沒上來，安夏琛坐在對面跺腳，左顧右盼，時不時看著別人那桌吸吸鼻子。

顧深又要了兩瓶橙汁，給插上吸管。

安夏琛看著他，似笑非笑，突然說，「我不會和你談戀愛的。放心。」

顧深手裡頓了一頓。

正好飯上來了，安夏琛感嘆了一下良心餐館滿滿的一層肉碎，然後開始狼吞虎咽。

感覺這個晚上過去了，就又要回到從前了。

「你住哪裡？」

安夏琛打了個飽隔，有了些倦意，眯起眼睛，「回學校，過兩天發工資，就買手機。」

「住酒店也不是長久之計。」

「……過陣子，找個小間的租了。」

「那你要一直睡學校？搞得跟無家可歸……」

「我就是無家可歸啊。」安夏琛笑了出來。

「住我家吧。」顧深說。

他好像料到了，斜眼看了一下，「好啊。」

——

「這是個啥玩意兒？」安夏琛洗完澡出來，看到顧深寫了張A4紙。

「讓你住在我家裡是有條件的。」

「啊，什麼條件？」他擦頭髮，拉了拉襯衫，「你給我的衣服有點太大了……」

「廢話，oversize.」顧深敲桌子上的紙，「家裡當然只有我的碼，又沒別人。」

他坐下來，念道，「不能有別的友……？」

「找友之前問過我的意見。」

「為什麼？你是我老母親嗎還要把關？」

顧深伸手，挪了下位置，給他擦頭髮，「沒有為什麼，約法三章。不要把友帶回……」

「我從來不把他們帶回家。」

「那行，想約之前先找我。」

「……你有病啊。圈養？」安夏琛稍微抬了抬頭，被按下去，「我成你家禽了？」

「那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顧深手上停了，「還是跟我固定友有什麼損失？」

他盯著紙看了好一陣子。

「你也不怕惹病，凈約不認識不清楚的。」

「……行行行。反正你活好，還包吃包住。」

「簽字。」

「我怎麼感覺在簽賣契啊。」

「那你不要簽？」

「……就這還要寫條子。」

「你簽完字還得畫押呢。」

安夏琛舉起條子，「那，我也有一個條件。」

「你住我家你還跟我提條件？」

「的時候可以親，但是不能伸舌頭。」

「？說什麼呢。」

「我說，不要，伸，舌，頭。」他捏住顧深兩頰，加重了語氣，「怎麼親怎麼舔，隨你，但是，不要用你的舌頭，夠我的舌頭。」

「含著東西的時候舌頭不是挺靈活的。」

「反正我不想跟你舌吻，懂不懂？」安夏琛有些煩了，隨便簽了個字，「每個友我都有這樣說的。不願意就別做了。」

「呵呵……好，答應你。怎麼了？」

「就是……」他抽下來浴巾，輕手輕腳折好，小心地跪坐在那裡，「衣服毛巾，哪裡洗？」

「放下就行。我幫你整理。」

安夏琛把紙拍顧深胸上，嘿嘿一笑，念著"乳膠床墊"爬起來就往浴室旁邊的房間跑。

「……你要睡那裡？」顧深問。

他從門後邊露出頭，「不然你要我睡沙發？」

「要是你不介意和我一起睡，也是可以。」

「不缺你一個。」說罷，裡邊傳來咚的一聲。

他是有多喜歡乳膠床墊。

顧深看著半開的門，又移眼，笑意退卻了，看著手裡那張簽了名的條子。

"我是不會跟你談戀愛的，放心。"

「……」

"不缺你一個。"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舔了舔嘴唇。

顧深你小子，到底在幹什麼啊。

禁慾太久，嘗過一下味道就馬上蟲上腦，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然後他把紙折起來，去開了另一個房間的門。

剛鋪好的一床新被子，看來是不需要了。

腦中浮現安夏琛一頭栽倒在床墊上哼哼的樣子，閉著眼睛傻笑，趴在在床墊上游泳。

顧深把紙放進床頭櫃的筆記本下面，然後推開衣櫃，開始疊被子。

「不要失誤，不要失誤。」顧深小聲念叨著推開房門，看到安夏琛已經睡了。

但是房間里還開著燈。

他還是剛撲上去的姿勢，被子也沒蓋，還有半截小腿騰空，甚至穿著一隻拖鞋。

「你這是累到什麼程度了……？」顧深輕聲說著，緩緩搬動安夏琛的身子，「幾天沒睡好覺了？」

安夏琛只是打呼。

眼鏡也不放好，顧深輕輕給他摘了眼鏡，又輕輕地在床頭櫃放下。

剛把他放下，另一隻手拉著被子，像是弄破了鼻涕泡，手還沒撒開他就睜開了眼睛。

早知道就不費這麼大的勁挪他了。

就怕把他弄醒。

安夏琛輕輕摟住他的肩膀，一笑。

「幹什麼……？」

「洗澡了嘛。」

「……洗完了。」

「那，來一炮？」

「……」

這個人才是蟲上腦吧？錯怪我自己了。

「你想啊。」他回來了精神，清嗓子，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我們每次做的時候，我都是醉到神志不清了，對不對？」

「嗯……」

說得我迷良家少男似的。

也不知道是誰先伸手掏別人褲襠。

「那現在我醉不醉？」

搖頭。

「對呀，今天我滴～～酒～未沾。」安夏琛說，「我平時醉成那樣了醒來也不太記得，要是今天做了，你活兒有多好～我可是能記得一清二楚噢～～」

顧深嘆了口氣，「……妖精。」

「是你要我約前先找你的。」

「你就是想耍我。」

安夏琛無奈，放開他，「那我找別人去。今晚我就不回來了，早餐也不用管我。」

顧深反手把他按下去，另一隻手摁在他耳旁，低頭，「……今天你敢出去，就不要回來。」

安夏琛'噗呲'一下笑了，手臂又搭上他的肩膀，抬起下巴略略略，又復低聲道，「那顧先生，您是，滿足，還是不滿足我呢？」

顧深看著他的眼睛。

「……行，你自找的。」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腰上鉤的腿又緊了些。

————搞不明白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就這一兩個月內刷新了世界觀，只是因為一個安夏琛。

按住身前的腰，身子不受控制似的。

————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轉不過來，還沒等想，不該做的都做了。

小腿壓著兩個人的重量。

他總是後仰，就必須得死死摟住……

————竟然莫名其妙讓同學住進家裡了。

他大概是很累了，伏下來勉強撐住，手腕帶著手臂都在抖，只能反覆fu摸後脖子安慰他。

————從來都沒有這種錯落，模糊而劇烈，這麼這麼想觸碰這個人，追上了，近在咫尺，卻是被拒之千里。

放他下來，摟住他的背的時候，又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子很薄，這樣輕飄飄的人……

「……好好睡吧，都折騰成什麼樣了。」顧深將安夏琛放在床上，安夏琛卻死活不鬆手。

顧深有些艱難地抽浴巾出來，擦掉他臉和脖子上的水，「安夏琛？」

竟然已經睡著了。

他嘆口氣，抓著安夏琛的手，從下邊把自己的腦袋拿出來，扶著脖子轉了一圈。

比起安夏琛更在折騰自己吧。

「晚安。」他輕聲說，擰上了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