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開車。」安夏琛冷冷道，靠在椅背上，「還叭叭個沒完了。」

顧深在後視鏡里沖陳朧月一笑，「生氣呢。」

不適感撲面而來。

陳朧月向後靠了一些，轉頭看窗外。

「安全帶。」顧深說。

陳朧月忙找到後座上的安全帶扣上了。

「夏琛，安全帶。」他又說，「違法賠錢。」

安夏琛動也不動。

顧深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趁著紅燈迅速回身給安夏琛拉安全帶，放低了點聲音，「騙他們呢你也知道，還生哪r門子的氣？」

陳朧月的目光跟著看過去，但是擋住了。

安夏琛沒有作聲，也沒有動安全帶。

「那個不是我買的————」

「你能不能過會兒再說？」安夏琛打斷他，不耐煩地扶住額頭，「差這一陣子麼。」

然後直到送陳朧月到家也沒有一句話。

「好好休息。」安夏琛說，「多看卷子。」

告了別，關上門，車馬上就開走了。

「……去哪裡？」安夏琛只覺得累，撐著太陽穴，無神地看著前面，「我好累。」

「那個東西是朋友送的。」顧深說，「之前我不是有個朋友開了那種店麼，他給的。」

沒有回話，顧深看了眼他，「開業前貨到了就給我了，壓在抽屜里也蠻久了。」

安夏琛不自覺地稍微笑了一下。

這傢伙用盡渾身解數解釋還真可愛。

要是想用早拿出來了，沒什麼可解釋的，又不是沒腦子只會撒潑的野雞。

「去哪兒。」他加重了語氣重複一遍。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顧深鬆了一口氣，「過陣子有聯誼，高中同學組織的。」

「……不去。」

「去嘛。」

「不去。」蹙眉，「說了不去。」

「那幾個朋友要我去。」他說，「陪我。」

「我又不是你保姆。」

「我也不是你司機啊。」

「……」

「酒你隨便喝。不用我們給錢。嗯？」

「……嗯。」

「顧深。尾號1112的。」顧深把折起來的紙遞給店員，「可以拿了吧？」

「是的是的。」店員確認了單子，「稍等。」

「你說的地方就是眼鏡店？」安夏琛有些惱火，「要我陪你拿眼鏡？浪費時間。」

顧深笑了笑接過店員取的眼鏡盒，道謝。

「你不是不戴眼鏡嗎————」

「我可沒說是我的眼鏡。」

安夏琛稍微閉了閉眼，眼鏡被取下來了。

八百多度的眼鏡，摘下來就大部分都看不清，連顧深的臉都是。

然後顧深的臉靠近了，然後又清晰了。

新眼鏡……？

安夏琛抬手，摸了摸眼鏡，回臉照鏡子。

金色的細邊圓框。

顧深給鏡腿扣上金色的鏈子。

「這個鏈子又是什麼……」他抬手就要取下來，被顧深抓住手腕。

「戴著。」

「……不要。花里胡哨的，也不方便。」

「我想看。」顧深變為輕抓他的手腕，拇指覆在掌根輕輕地上下撫動，「就今天。」

安夏琛嘆了口氣，拍開他的手，「……你的興趣我還真是無法理解啊。」

「試試。」顧深抽盒子里的襯衫和西褲塞他懷裡，然後一轉身在店裡的沙發上坐下去。

「……？我又不愛穿西服。」安夏琛忙抱住，展開來看，「我不需要。」

「這是訂的。退不了。」

「？？？」他翻了一下標籤，找不到吊牌，「你本來買給誰人家不要的給我是麼？」

顧深臉一皺，「給你訂的。沒有別人需要我花這個錢。」

「我也不需要。」安夏琛淡淡道，再翻看了一陣子，轉身向更衣室去，「雖然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總之多謝。」

不到五分鐘，那面鏡子從裡邊拉開。

安夏琛稍微偏著頭，抬著左手，正折左邊的衣袖扣上，邊走出來。

顧深挑了挑眉。

「你這條鏈子。」他使食指將眼鏡腿上掛的鏈子勾起來，斜眼，「搞得我頭都在歪。」

「你倒是不要跟著歪。脖子使點勁。」

安夏琛還是側著臉，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什麼臭毛病。

「你怎麼不把外套也給我買了？這麼摳搜。」

「我就喜歡你單穿襯衫。」顧深說，「你要是喜歡，現在就可以買。」

「……我就隨便說一句。別。」

「喏。鞋子。」他踢地上的鞋盒。

「……」安夏琛看一眼，才忽然正了脖子，「這到底花了多少錢？」

顧深眼轉了幾下，無辜道，「五十。」

他煩了顧深裝傻充愣的樣子，回頭向著站在旁邊的店員，「多少錢？」

店員看了看顧深的眼色，又看了看跟前的安夏琛，咽了口口水，遞上去手裡捏的單子。

「顧深你很有錢是麼。」安夏琛講將單子攥進手裡，嫌惡道，「拿錢砸死我？我要現金。」

顧深游刃有餘地裝著無辜，放下正在看的雜誌，「……那到底是多少錢？沒看。」

紙質消費賬單被揉成團扔過來。

「你卡里少了幾千塊銀行不給你發簡訊？」

他側了側臉，紙球碰到頭又掉出去了，回臉，看了看旁邊湊熱鬧的店員，舔唇，輕笑道，「別鬧。還在店裡，有人看著呢。」

「你到底在玩什麼？」

顧深起身走過來，面朝店員笑了一笑，伸手將安夏琛攬過去，低聲道，「就當是生日禮物。讓著我點。嗯？」

「你每年都有生日。」

「你這人。給你買東西你還不高興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安夏琛使勁把自己腰上的手按下去，「別靠這麼近。」

顧深吐舌，舉起雙手往後退了一步，輕聲，「在床上還是抱在一起的呢。」

「你也知道是床上。」他推開顧深，坐下去，掀開鞋盒把皮鞋拎出來。

「陪我去聯誼。就當回禮了。」

「……剛才已經答應過了。」

顧深一笑。

「全身鏡。」店員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夏琛本來就身形端正，不彎腰駝背，身材比例也不錯，手同脖子纖細修長，下顎瘦削利落，眼角細長拖出些冷冷的氣場。

眼鏡腿上還掛著鏈條，他只覺得重，腦袋一直往那邊歪著，收拾衣袖期間一直微微晃動。

在燈光下他的皮膚看起來更白了些，正歪頭側臉，皺著點眉收拾衣袖，更覺輪廓分明。

這麼一送，吹出滿溢的清冷范來。

顧深看著，笑意浮上來，自顧自念叨，「再買幾對細邊的戒指吧……」

「花里胡哨。」安夏琛已經整理好了，站在他跟前，俯身下來去拿袋子。

顧深伸手捧過他的臉，輕吻。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他往臉上使勁搓了一把，瞪他，「你最近越來越不知分寸了。」

顧深只無辜地笑著，故作甜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