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為什麼你會一起來。」安夏晟拿桌子上的吊燈照著他，「你們兩個？」

「平時不點外賣都是蹭他做的吃。」顧深含笑，把吊燈推下來，「今天不想吃外賣，作為合—租—室—友，來蹭一下哥哥的飯呢。」

「還合租？安夏琛，我跟你說過要搬出來了吧？」

顧深有些詫異，望向安夏琛。

「……」這個聚集目光的人伸手試了試爐子的溫度，緩緩把片好的牛舌平鋪在上邊。

滋啦啦。

烤盤發出好吃的聲音來。

安夏晟推燈照了照他那邊的烤盤。

抬眼。

「……正在找。不著急。」

「還不著急？多久之前已經叫你找了。」安夏晟給牛舌翻面，「給你找好了你又不願意。」

「……我不想要太大的。太小也不舒坦。」他緩緩地說，「要能照進來陽光，但是陽光不能全覆蓋，會很熱。」

「我給你找的那個你不是看過了嗎？陽光挺好的，也不直射。」

「卧室窗簾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遮光，再來就是整體風格要簡潔……最重要的是安靜。」安夏琛舉起夾子，「哥你給我找的那個公寓旁邊的小區每天準點有大媽跳廣場舞。」

「那是旁邊的小區。」

「所以說究竟問題有多大，不是我住的小區但是能吵到我休息。」

「那你要找到什麼時候？要一直和這個傢伙住在一起嗎？」安夏晟看著顧深，「幹脆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反正就走多五分鐘的路。」

顧深沒有作聲。

安夏琛也沒有作聲。

「我沒跟爸媽講，你還是儘快找到房子搬走，省得夜長夢多。」他說，「過兩天我要出國，有個項目。鑰匙要不要拿著？一時半會兒我也不回來，租房的事慢點也可以。」

安夏琛輕輕地放下筷子，摸眼鏡下來用衣服擦，「……我有地方住。」

「要是顧深爸媽要去喝個茶怎麼辦。」

動作都僵住了。

烤盤滋滋的聲音尤為明顯。

「你以為那個時候我不在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安夏琛，管好你的身子。」

「……如果你今天跟我吃飯就是為了吵架的話，大可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

「又不是雞怎麼誰都能騎！？」

「安夏晟。」安夏琛冷笑，「你就不可以。」

「安夏琛！！」

「就他。」他扯住顧深的衣袖，「才做了，凌晨三點睡下的，今天早上正常上班。」

顧深愕然，賠著笑，「沒有沒有……兩點半…四，四十分左右……」

「不上班基本通宵。」安夏琛補了一句，「他技術很不錯的，你也試試？」

安夏晟就是一臉世界崩塌的表情。

太爽了吧。

「安夏琛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他嘆了口氣，「要是讓爸媽知道———」

「你直說便是了。我無所謂。安夏晟，你要這樣關心我的話，最好以後都別聯繫。」

「去哪兒！？」安夏晟敲烤盤，「肉！！」

顧深忙塞幾口肉，把那杯飲料喝完，挪出點屁股，「應該是要回家。哥我先走了。」

「等等等等———！！！」顧深趕上來扒住公交的門，「師傅等一下！！！」

天比較晚了，該回家的回家了，這趟車的路線也不是什麼繁榮線，公交上的人便寥寥無幾。

「你，厲害了。」他喘著粗氣在安夏琛旁邊坐下，「不讓我開車。這就是你的目的。」

「做吧。」

紅燈亮起，公交剎車，往前傾了一傾。

顧深張了張嘴，眯眼，「……什麼？」

安夏琛移眼望向窗外，嘆氣，「做，吧。」

「哼。」他無奈地笑道，「中午還被罵是f情的狗來著，你也不膈應。」

安夏琛沒有回話。

然後就是一路無言，只有那些風聲，引擎的震動，夜晚的朦朧，平靜而清晰。

顧深自覺不是什麼有耐性的老好人，但偏偏在安夏琛面前，就算強硬起來不一會兒就萎了。

也不知道這樣有什麼意思。

到站了，他也就不聲不響跟著安夏琛下車，回到家開門的時候要他掏鑰匙，說是自己的不見了，才想起來，他自己才是這個公寓的主人。

說是合租，這個人可從來沒給過半分錢。

不會把那些當做是付費吧……

「做，還是不做？」安夏琛穿著浴袍抱臂站在浴室門口，身上熱氣騰騰，「不做算了。」

顧深蹲在沙發旁邊撐著手，看著他抬腿往房間里去，不知覺地就張嘴，「……做。」

那個人停下來了，回眼。

他沒有戴眼鏡。

該死的，這個回頭怎麼這麼讓人心癢癢。

「……你不去洗澡嗎。」那個人淡淡地說。

「啊。」顧深回神，「就去。」

他才推開門進屋裡去了。

顧深使勁搓了搓臉，順勢把劉海梳上去。

頭髮松鬆散散地垮下來。

他到底在想什麼？

安夏琛拖著步子走到床邊，然後無力地一頭倒下去，扎進軟綿綿的被子里。

他張開雙手趴了一陣子，抖掉拖鞋蹭著爬上去，然後抱住一大團被子側躺過來。

是洗衣液的味道。

看來是早上那位顧老闆洗了床單被罩。

一個合格的P友就應該具備這樣的素質。

被子，好香……

「睡著了？」顧深出現在床邊。

睜開眼睛，回頭。

啊……竟然抱著被子就睡著了。

安夏琛鬆開被子，緩緩緩緩爬起來，像老烏龜似的摸索了一陣子，戴上眼鏡。

「要做了還戴什麼眼鏡。也不怕壓壞了。」

「啊……對。」他又把眼鏡摘下來，搓搓臉，然後爬到床邊放眼鏡到床頭櫃上。

「慢悠悠的幹什麼。」顧深一抓胳膊把他扯倒下去按在床上，兩腿順勢就跪上來了。

安夏琛閉了閉眼睛，看著他遲遲沒有動靜，皺眉，「你幹嘛。萎了。」

「還是算了吧。」他放開安夏琛，右腿一撐翻到另一邊去平躺下去。

蹙眉，「……你發什麼神經？」

「想睡覺就好好睡覺。」顧深爬起來關燈，「沒意思。」

「……」

「起來。」他在黑暗裡抽安夏琛身下的被子，「被子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