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四天後，賀海舟終於見到了程慕清。

小小單薄的身軀在各種龐大的機器中間，是那麼的弱小無助。

賀海舟指尖輕撫玻璃，像落在程慕清臉說是的喃喃自語：「清清，哥來看你了，你要早點醒過來，我還等著給你補過21歲生日呢！生日禮物我早早就買好了，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等你醒來我就告訴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彷彿聽到了來自愛人的呢喃，病床上的程慕清食指動了動。

賀海舟以為自己眼花了，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直到再次看到小指輕微翹了一下。

他跌跌撞撞跑著，失態的喊道：「醫生，護士，他動了，他動了，快來人。」

護士急忙聯繫主治醫生，同時訓責著：「家屬安靜，不要大聲喧嘩，影響別的病人。」

他驚喜著，全身的力氣被抽幹似的靠著牆角，滑了下去。

第三天，程慕清轉入了普通病房。

他全身被裹得像粽子，只有右手小臂上簡單包紮著白紗布。

來探視的人一波接一波，王齊，老林他們，董正正，無一例外被賀海舟擋在了門外。

理由是程慕清不好意思見人。

病房包間里，賀海舟攪著一碗小米粥，等到不涼不燙，一勺一勺喂著程慕清。

「哥，下頓能不能吃點別的，嘴裡沒味兒。」程慕清上半身斜靠在床頭，覷著賀海舟的臉色，心虛的說。

「你說呢？」賀海舟耷拉著臉，冷聲回。

「那還是吃小米粥吧，養胃，我正好胃不好。」程慕清嘿嘿幹笑幾聲，沒滋沒味的咽下一口粥。

自從知道程慕清是自己跳下四樓開始，賀海舟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

太任性了，敢從四樓跳下去，是不要命了。

隔了會兒，程慕清又沒話找話的問：「哥，我能看會兒電視嗎？有點無聊。」

「無聊就睡覺，傷口養的快。」賀海舟不理他那茬。

程慕清又嘿嘿幹笑幾聲，「那你扶我躺好。」

賀海舟走過來，扶著人躺好。

沒等他走開，手指被人緊緊攥住了。

程慕清用那隻僅剩的好手抓著他，眼睛亮晶晶看向他：「哥，別生氣嗎？好不好，我以後都聽你的話。」

賀海舟嘆口氣坐在床邊，輕捏著他的手指：「你嚇死我了知道嗎？那幾天我一宿一宿的失眠。你是想懲罰我，讓我一個人孤獨終老嗎？」

「我陪你一塊兒老，照顧你，賴著你。以後保證不讓你擔心，原諒我好不好？」程慕清向來會討好賣乖。

賀海舟低頭親一下那白皙的手指，放回被子里掖好，「睡會兒吧，爭取早點養好傷出院，我就原諒你。」

「嗯嗯。」

午後的陽光灑進來，溫暖明亮。

賀海舟趴在床邊守著程慕清睡去。

一個月後，程慕清出院了。

他坐在輪椅上呼吸著外面新鮮的空氣，感嘆道：「還是自由好啊！」

賀海舟推著輪椅笑他：「哎，出了院我還得接著伺候你，找誰說理去。」

「那你不伺候我誰伺候我，你不是我男朋友嗎？聽說我爸都同意了。」程慕清耍賴道。

「你聽誰說的你爸同意了？」

「我姐呀，她上次來看我，偷偷告訴我的。」

「真多嘴。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不是男朋友。」賀海舟把他抱上車，王齊已經在車裡候著了。

程慕清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看看王齊，嚇的不甘心的問：「你不想當我男朋友了？我不好嗎？」

王齊坐在主駕上，老狐狸般的偷笑，知道這就是逗小孩呢！

「不當了，太累了。」

「你……」程慕清一激動差點站起來，哎呀了一聲，撇嘴想哭，「你怎麼能這樣，王齊哥你停車，我自己回家。」

王齊理都沒理後面的兩人，車子匯入車流，上了主幹道。

賀海舟趕忙小心翼翼的扶他，「別亂動，小心再扭傷。」

「不用你管。」程慕清抹著眼淚委屈的說。「你不就是嫌棄我受傷了，不好看了嗎？我不要你管我。」

王齊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插嘴道：「對，別理他，賀海舟就是個以貌取人的混蛋。回頭哥給你找個比他好一萬倍的，氣死他。」

「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有你什麼事兒，好好開你的車，我就願意找他這個混蛋。」也許是受傷憋屈太久，程慕清說話一點兒不客氣，連懟兩人。

「……」

「……」

「哈哈哈哈哈哈……」王齊一點也不生氣，在後視鏡里沖賀海舟挑眉。「聽見沒有，你是混蛋，我不是好人，咱倆一路貨色，專騙小男生的感情。」

賀海舟抓住程慕清的手，被他大力甩掉了。

他靠近一點，悄聲說：「既然雙方父母都同意了，我們也交換了戒指，當然不是男朋友了，是——老公。」

程慕清的臉刷的紅了。

也不生氣了，他悄悄握住賀海舟的手，羞澀的笑了。

王齊站在電梯口，看著程慕清一路傻笑沒出息的樣兒，發愁道：「你就不能矜持點？你這樣以後得被賀海舟吃的死死的，真替你發愁。」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林醫生不也把你吃的死死的，你有什麼可得意的。」程慕清懟他。

「看見沒有，住院住的脾氣見長，嘴皮子都利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報了個懟人班呢！」王齊嘖嘖嘖稱奇。

電梯叮的打開，賀海舟先推著程慕清出來。

進了屋，先把程慕清抱到床上躺好，轉身問王齊：「行了，你是歇會兒還是走？」

「走，我倒是想歇，你明天去公司守著吧。我這一個月累的瘦了十斤，誰來心疼心疼我。我都三天沒見我家林醫生了，要是林醫生因為我冷落他和我分手，我就弔死在你家門口。」王齊抱怨著，手裡晃著車鑰匙沖卧室里的程慕清一擺手：「清清，我走了，你好好養傷。」

「王齊哥再見。」

「辛苦了。」賀海舟拍拍好哥們兒的背，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齊瀟灑的一甩頭，又恢復了那個風流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樣，哼著小曲快樂的回公司幹活去了。

早點幹完活，還能趕上去接林醫生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