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陰界里最後那段對話傳不到楚陌的耳朵里來。

他被法則之力排斥強行震出了裂口，胸口劇烈的悶痛幾乎要讓他咳出血來。

楚陌顧不上自己，他垂下頭，懷中的人慘白著臉色，顯然以冉蒼目前的凡人之軀來說，即使楚陌已經及時護住了冉蒼，法則之力還是現在的他無法承受的。

雖是面無血色，但懷中的闊別許久的溫度還是讓楚陌有了些許的恍惚。

蕭格衝過來找他的時候他還有著些許質疑，畢竟是蕭格，而不是畢方，他確實無法信任一個長時間不見面的人，但看見冉蒼站在橋上凝望著他與他前世的片段時他便完全地信了。

既然其他魔神也發現了冉蒼，甚至是將他拖進陰界意圖以此來要挾楚陌——楚陌始終堅信把冉蒼留在自己身邊是最安全的。

楚陌記得蕭格給他看的那根記錄了畫面的羽翅，其上屬於另一個魔神的氣味楚陌是不會認錯的。

他帶回來了冉蒼，原本還怨怪孟極居然連這點計倆都擋不住，下一瞬他又怪異地彎了彎嘴角，像是驟然心情開朗起來：

確實、確實——孟極連這點計倆都擋不住，可真是太好了。少了一個礙事的，現在他帶回冉蒼不就輕而易舉了嗎？

楚陌攬住了冉蒼的腰身，手一揮，周身的空氣驟然出現了扭曲，他大步跨入，強烈的白光褪去之後便是一片春日翠色。

他微微眯起眼，大抵是不適應這種與魔界格格不入的暖色光，他抱著冉蒼將他安置在樹下，樹冠巨大的陰影將他籠罩。

他站起身，看著樹下的人，又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好讓他看清此刻這幅畫面的全貌。

記憶中已經失色的畫面被調取，與面前的人和景交疊了，完全溶化混攪在了一起。楚陌不由得出神，他定定地看著冉蒼安靜靠在樹幹上睡去的臉龐，是與他記憶中別無二致的容貌。

「冉蒼……」

他低低喚了聲，樹下的人似乎是聽見了，微微蹙起了眉，旋即又翻了個身接著睡。

楚陌不由得覺得好笑，可他連嘴角的弧度都沒能揚起，又緊緊擰起了眉頭——冉蒼側過了身，於是對於楚陌來說過短的發也暴露在他的眼前。他覺得扎眼極了，彷彿一副絕美的畫卷上出現了一點不和諧的墨滴。

他幾度深呼吸，強壓下內心深處翻湧起的煩躁，只偏開頭不去看。

沒關係、沒關係……

頭髮再留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會離開自己了……

內心的躁鬱稍稍有了平息的痕跡，他歪了下頭朝冉蒼笑了下，輕聲又道：「你終於回到了我身邊……這次我不會讓你再走了，冉蒼。」

男人滿臉情深意切，他手一揮，一件蒼色的長袍落在了冉蒼身上，像是擔心他著涼一般——但實際也只是期望他轉醒後穿上這件衣袍。

「你先休息。」他說，「等你醒了我再來見你。」

他揮手打開結界出口，跨步而出那一刻，他的表情瞬時從和煦變得陰冷。

冉蒼的事解決完了，那麼接下來要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