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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執念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了你,確切的說,是夢見了年少的你和年少的我,那個時候都很年輕,如同夏日的陽光。 我平時不怎麼想你的,可每次獨處的時候,你卻像個不聽話的小朋友,在我的腦海里蹦跳著,那時我才懂得原來寂寞也是有形狀的,就如同現在這樣,我睜開了眼,看見了寂寞在黑暗中跳著舞,嘲笑著我。

    四十一(終點)

    小說: 一生執念 作者:迄今无言 字數:2207 更新時間:2022-04-18 11:35:06

    他心裡有一道疤,跨不過去,也癒合不了。

    單舟跟著送葬的隊伍一起,走過墓園的大門,踩上青松遮蔽的小路,順著石階往上,爆竹和煙灰里,那個曾經笑靨如花的人進入了泥土裡,封進厚厚的水泥石板里,最後只有黑暗相伴,再無光芒。

    他在人群的最後,彎腰在那個人的照片前放上了一朵嫣紅的玫瑰,矗立良久,才轉身離去,其實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離開來的太過於匆忙,一聲不吭,就再也不能相見。

    大概是悲傷總會一個延續一個,像是一根繩子,這頭斷了,不管你怎麼接,它也不再是原來的那一根,於是有人泄憤般的拿起剪刀,把它剪成了無數個斷點,輕輕一扯,就破碎的不成樣子。

    人們都說,苦盡甘來,大概是是自己還沒苦完吧,一絲的甜味都剝奪了個幹凈,但他這一次,好像真的沒辦法等到最後的甜了。

    齊輝在忙完李思宏的葬禮後,被家人拖住,他的媽媽因為身體不舒服進了醫院,齊輝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那頭疲倦的帶著歉意的聲音,讓他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到自己再去醫院看望父親的時候,那個女人帶著孩子站在病床邊上等他,陽光燦爛的有些悲傷,醫生說:「活不長久了,帶他回去吧。」

    出院手續是他辦的,救護車把人送到家裡,依舊是那棟樓房,一點也沒變,就連屋內的擺設也都是曾經的模樣,只不過添置了一些新的東西,混雜在裡面,也沒有太過於突兀。

    可這人啊,像是到了安心的地方就卸了氣,過了兩天,人也沒了。

    母親知道後,沉默了好久,還是決定不回過送他一程,只吩咐單舟給他尋個好點的地方。

    看著火化爐里冒出的火星,周圍的哭聲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推進去的時候,來的親戚都跪了,他沒有,突兀的站在人群的後面,四周或隱晦或明目張膽的打量,似乎都在指責他的不孝順。

    彷彿膝蓋上貼著孝順二字,你得壓著它,把它碾碎了,那些人才會滿意的點著頭,拍著你的肩膀,說一句:「節哀順變」。

    他才不要節哀順變,單舟盯著那個黑漆漆的工具,往前走了一步,如果此刻有人注意的話,他的眼睛裡是瘋狂的,就像是一個龍捲風的正中間,不過是假象的平靜,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腳步加快,在即將碰到爐子時,被工作人員拉住。

    「你要幹什麼?」手疾眼快的工作人員抱住他的腰,單舟不回答,只是緊緊的盯著爐子,他的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崩塌了,他只想要把那個東西拾起來,拼湊回以前的樣子,「你不要做傻事啊,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話音落下,單舟忽然停下了動作,扭頭看向那個工作人員,聲音有些沙啞,卻平靜的可怕,他說:「這人是死了麼?」

    那個工作人員把他拖離爐子的附近,他瞪著單舟,直到爐子進行了最後的收尾,「你不要衝動,人死不能復生,你調整好心態,不要做傻事。」

    然後他扭頭對著因為單舟的忽然舉動,而嚇傻了的親戚,「你們快點把他帶走,帶他去後面撿骨灰。」

    那些人才回過神來,邊道歉邊拉著單舟去後面,重重的骨灰盒捧在手裡,他被人塞進頭車裡,身後的哭聲戛然而止,一路沉默著直到墓區,他選了一個最好最貴的地方,他被人推搡的做完整個流程,最後,在煙灰中,所有人都散去,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寂靜的墓園。

    天空灰濛蒙的,不多時變成了壓抑的黑,頭頂有雷聲隱隱傳來,閃電劃破了厚重的雲層,豆大的雨水砸下,他依舊無動於衷。

    墓區的門口,守門的老大爺趕忙跑進屋子裡,看著忽然下大的雨嘟囔一句:「嘖,這雨下的,煩死人。」然後縮進自己的躺椅里,把電視打開,年代劇的聲音充斥在房間里,他眯著眼看了會,便昏昏欲睡。

    江童忽然蹲下 身子,伸手去擦打在照片上的雨水,一下又一下,最後他抓著墓碑,無聲的哭了起來,他忽然覺得很空虛,那種空虛填滿了他整個身子,他能感覺到,黑暗中的另一個自己,從某一個地方跑了出來,站在自己的旁邊,也跟著哭了起來。

    等回到家裡,他給齊輝打了個電話,就坐在一起購置的地毯上,聽著電話里傳出一陣陣的忙音,打了很多個,就是怎麼都沒人接聽。

    他覺得,哪怕那邊就只出個聲都是好的,就一個呼吸聲都行。

    最後,在一聲聲的忙音里,他拿著手機走出了家門,鑰匙鎖在了門裡,在樓下回頭看的時候,屋子裡一片漆黑。他坐在公交站的座椅上,旁邊一個拿著麻皮袋的中年人,手裡拿著一個白饅頭啃著。

    那人邊吃東西邊打著電話,大概是在跟自己的孩子說話吧,滿面笑容的詢問著今年考試的分數。

    有輛公交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坐了上去,從這一站坐到了終點,站在人群里猶豫著,最後還是去買了一張當天的火車票,坐在大廳里,等到半夜,終於上了車。車窗外的夜空明亮的能看到許多星星,他一顆顆數過去,最後發現自己永遠只能數到五顆。

    巡檢員問他為什麼不睡覺。

    他笑了笑,回答:「馬上。」

    然後就躺進被子里,閉上眼,這一次,夢裡什麼都沒有,漆黑一片,過了好久,在黑暗的中間,停著一張醫院的床,他看見自己躺在上面,閉著眼,臉上起了霜,就在他準備靠近時,周圍起了火,燎原一般的大火,把床和床上的他吞噬進最熱烈的內焰里。

    「他解脫了,你呢?」那個火中的自己坐了起來,嘲笑著他,「你解脫不了,你還活著呢。」

    「不公平!」那人朝他走進,他甚至都能問道皮膚燒焦的氣味,那人像個瘋子一樣,忽然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他憑什麼這麼容易就解脫,我不會讓他好過的,我當時就應該把他從爐子里拉出來,拖出來放到地上.....」

    「他贏了......」最後在火焰消失的時候,一聲嘆息落在了夢的深處,那裡開了一朵花,一朵白色的紙花,單舟彎腰撿起來,那是一朵並不是很好看的紙花,製作這朵花的人,也許還稚嫩,剪出來的花瓣長短不一。

    上面歪歪扭扭的用鉛筆寫著;「三年級一班,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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