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裡，兩名警察拿來五份訴訟材料放在池玉面前:「珍惜這次調節機會，七日內湊齊八百六十萬，取得被告人的諒解或可撤銷訴訟。要不然你就要去監獄裡湊錢了，這就不用我們給你權衡了吧。」

池玉都不知道從何說起，腦子裡一團漿糊。一邊是證據確鑿的風月模特公司的欠款，每份證據都直指自己無從辯護。一邊是初露頭角的風月娛樂公司跟他的經紀人無翼而飛。

經營十年瞬間倒閉，投資上千萬瞬間消失，兩個都讓人難以接受。

「我名下還有風月娛樂公司，你們再幫我查查。我投資了幾千萬呢，不可能連公司帶人都沒了。那是我跟我經紀人吳明一起投資的，合同證件都全的不可能說沒有就沒有的。」

「吳明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不可能騙我害我的。」池玉無望的僥倖，越說越沒底氣了。

警察看了也很無奈:「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是請尊重客觀事實。再重申一遍，充分的證據顯示風月模特法人池玉個人公司欠款數額屬實。如果你想報案有人詐騙，我們也將受理，提供有效證據會加快立案時間。」

過了片刻池玉空洞的看著警察說:「那我報案。」

於溫在警察局門口焦急的等待了三個小時，池玉終於從裡邊出來了，哽咽道:「老大…」

池玉拍了拍於溫的後背:「辛苦你了先上車再說。

於溫講這段時間她發覺奇怪的事情和一些已經既定的事實。公司裝修停工，吳明失聯，拖欠員工工資被找上門，吳明前妻和女兒也不見了。

池玉只覺得頭痛。

於溫神色凝重的看著池玉問:「處理結果是什麼？你打算怎麼辦？」

池玉腦袋一團麵糊，也只能解決眼前的事:「七天內先湊出八百六十萬，再找一個好一點的律師。」

把池玉送回了家後聯繫律師的事情。聽說是給池玉打官司，沒有一個人願意接這案子。

翌日，熱搜第一條:國際超模池玉被爆老賴。

點進去第一條微博，八卦大V貼出三張圖片，一張是企查查顯示池玉名下公司風月模特公司凍結名下資產禁止高消費。另兩張顯示池玉總欠款一千多萬及昨晚錄的口供，上邊明晃晃池玉的大紅色手印。

往下拉野媒貼出的視頻，記者在醫院病房裡採訪一位六十多歲的大媽，大媽穿著保潔的衣服，床上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表情痛苦猙獰，大媽訴說池玉的惡劣行徑。

最熱鬧的是評論:「資本壓榨！平民的血和淚！」「人品渣子怪不得混不下去。」「死基佬，吸d，踩後輩，F殺！」

為數不多的池玉粉絲，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澄清被壓到了最底下。

於溫在去池玉家的路上，翻著微博熱搜，看著視頻氣的她血壓上升。這明明是擺拍。

小區口有幾個拿著相機的人在蹲守，還好小區安保好查的嚴，於溫帶著張律師趕緊進去。

進屋見池玉還穿著昨天的一身衣服歪在沙發上閉著眼，手機在茶幾上播著採訪保潔阿姨的視頻。

池玉聽見聲音一下睜開眼站了起來。「來了，這位是律師吧。」

「對，張律師。」

兩人握手簡單介紹了下直奔正題。「麻煩你看下這是風月娛樂公司的註冊信息，各種文件都在這裡了，你看看有什麼問題。」

「好的，池先生。」張律師拿過資料，打開電腦，開始核實起來。

於溫苦澀的看了池玉一眼，把早餐拿過來:「吃些吧。」

池玉接過來煎餅果子，坐在張律師身旁一邊看他操作一邊吃。

幾分鐘後，張律師給出的答案跟警察說的一樣，風月娛樂公司根本不存在，風月模特公司的欠款唯法人償還債務。

池玉看了於溫一眼，於溫也看著池玉。

他放下手中的煎餅果子進了衛生間。點了一根煙，閉著眼睛猛咂著。

里里外外快六千萬，吳明拿去幹了什麼？近十年的經紀人、朋友、甚至把他當親人當大哥的人，給了他當頭一棒，打的他頭暈眼花。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良久，池玉洗了一把臉，從衛生間里出來。把一些證據材料有用的沒用的全交給張律師。

張律師說會儘快聯繫池玉，把張律送走，屋裡留下了兩人大眼瞪小眼。於溫看著池玉近似白紙的臉問道:「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

池玉所有的錢基本上都拿去轉型了，房子是他租的，公司是他租的。卡里還有一百多萬，根本不夠零頭。池玉深深呼吸:「典賣家當，先把錢湊上再說。」

張律師回SR超代辦公大樓最頂層，跟賀少言彙報池玉現在狀況以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賀少言拿著手機刷微博，翹著二郎腿倚背對著張律師，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的自言自語:「被朋友賣了還給人數錢，腦子瓦塌了。」

蕭大秘書敲門進來彙報工作:「總裁，查到是花佳娛樂操控輿論，這家公司是新註冊的，類似於一個空殼公司。但是風月模特的五個上訴的模特跟這個公司走的很近，可能要簽約到這個公司。」

賀少言嗯了一聲，關了手機:「張律師你儘快調查，讓河律師跟你一起。蕭秘書，你先把輿論壓下去，還有要發出的通稿全部截下。再找個能爆的娛樂新聞蓋過去。」

「是。」兩人應聲出了門。

賀少言不知道池玉現在最需要什麼幫助，壓輿論、缺錢還是急需找到他的經紀人，或者這些他都需要。

幫了他以後心裡就沒有愧疚了，也就不用總想著他們之間的事。再說…池玉曾經也真誠的想「幫」自己。

池玉注意到小區的狗仔不蹲了，老賴的帖子也沒什麼熱度，取而代之的是半年前播的玄幻劇《天承》大火的男主喬治被爆有女友還約炮女粉絲，掛在微博上曬好幾天。

娛樂圈永遠不缺八卦，只缺新鮮勁爆的八卦。

池玉在二手車行也轉了幾天，聽說急用錢，價格低到離譜。兩輛車買的時候八百多萬，現在兩輛加一起才給不到兩百萬，跟賣廢鐵差不多。

明天就是七天期限，什麼價格都得賣了。

一早池玉叫了個代駕，兩人到地下車庫提車，準備去二手市場找好買主。

剛準備開車門，張律師打來電話，池玉跟代駕示意了一下先別開車，接起來電話。「張律師是案子有重大進展了嗎？」

張律師憨厚的笑道:「確實有些進展，不過還缺一些證據鏈連接的細節。」

池玉:「哦，張律師是需要我提供什麼材料儘管說。」

張律師:「啊，沒有。是這樣，聽說你在賣車，正好我侄子…」賀少言皺著眉瞪眼睛著他，趕緊改口:「不是，我朋友我朋友他最近想買車，正好是你賣那兩款車型，我看你保養的挺好就跟他說了，他非常喜歡，想問你賣了沒有，他很想要問你多少錢出，他可以現款結賬。」

賀少言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池玉聽了眼睛放光:「我正在樓下提車，也有人想看車，他們出三百五十萬，但是張律師你都說是朋友要了我就朋友優先嘛，三百萬你看合適嗎？」

張律師:「合適，我們不是趁火打劫，他們給三百五十萬我們也一樣，那你現在在哪，我跟我朋友去提車。」

東邊不亮西邊亮，池玉大喜道:「你們快來吧，我家你知道吧張律師，我在樓下等你。」

張律師:「好的，我們半個小時到。」

池玉坐在車裡等，很快來了一輛車加長版邁巴赫，張律師和阿左從車上下來，池玉趕緊下車打招呼。

池玉看了看這老闆車，一千來個的邁巴赫就是氣派，黑色擋風玻璃裡邊啥都看不清怪神秘的。打量下阿左，膀大腰圓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位就是張律師的朋友吧，你好。」池玉伸手跟他握手。

阿左帶著墨鏡就下車的站立的姿勢，雙手握在一起垂於胸前一動不動，也不回應。

池玉看看張律師尷尬的收回手。「先看看車吧。」

張律師也尷尬的笑了笑:「我朋友他話比較少。」

「能理解，大老闆都是惜字如金。」池玉又回頭看了看阿左，這人看著有點眼熟。

阿左發現池玉的眼神不對，把錢從車上提下來，從容的上了車駕駛位扭頭跟賀少言說:「少爺，他可能認出我來了。」

賀少言看著車窗外站著的池玉，銀髮掉色了，黑銀相間挺滄桑挺滑稽的，回道:「你們見過？」

「是的少爺，在百遵軒別墅，就是老爺讓我們拉車的那次。」阿左誠實道。

賀少言回憶一下確實見過，穿幫就麻煩了:「叫張律師快點。」

阿左開門跟張律師學著賀少言的樣子打了個響指，又迅速的關上車門。

張律師瞬間懂了，把錢拿過來讓池玉清點，合同和筆也準備好放到箱子上:「池玉先生沒什麼問題這裡簽字就可以了。」

池玉覺得古怪的很，這大老闆有什麼毛病吧，或者是個啞巴。但是錢沒問題，合同看了幾遍也沒什麼問題，這應該不會被騙吧。

張律師看出他的疑惑:「池玉先生你可以放心，我拿我的律師資格證做擔保，錢和合同都沒問題。」

池玉呵呵一笑:「我不是擔心這個。」大筆一揮寫好了。

張律師整理好合同放進包里:「池玉先生還要勞煩你的代駕幫我開車。對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警察局吧。」

「好，沒問題，那就拜託張律了。」跟張律師揮了揮手，看著自己的紅色小騷跑和綠色大路虎消失在視線里。

說捨得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