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錫一連串的發問，讓『冥主』有些無措，他本就不是善於言辭之人，又向來發號施令慣了，這麼多年，還是頭回遇見方雲錫這般『不識好歹』的。

「即便你不在意的我說的這些事，也該知曉有些人為了給你換得這一次重來的機會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你偏要這般不識好歹？」

「···冥主這是何意？你口中所指又何人？」方雲錫心中一顫，他便是死後還要承了誰人的情？

「你既然明白所謂命數的定論，便當知道一切皆為因果，你這捏在手中的『復生』之途，也不過是有人千辛萬苦給你求來的，你還不識趣？便是要毀了那人的所有期許。」『冥主』瞧著方雲錫的模樣，便知此番終於用對了法子。

方雲錫低頭沉思了良久，他的心中又何嘗不想讓一切重來，讓他的家人、他的師兄弟、他在意的所有人都好好得活在這世間。

「時不待人，給我你的答案。」『冥主』問道。

「告訴我那人是誰···」方雲錫狀似淡然道。

「那人既然托我來了，自然是不想然你知曉，你此去只需記得自己的使命，有些『真相』你還是該自己親眼看看。」冥主抬袖，自衣袍間露出過於蒼白的手指，點在了方雲錫的眉心，「莫要錯過了時間，你想知道什麼，就該你自己努力去找。」

「你！」方雲錫哪曾想到如冥主這般人居然會對他這凡人突然出手。倉皇無措間只覺得任由意識逐漸渙散。

「去找映雪樓主吧。前世你未得到的答案···都在那裡···」恍惚間，方雲錫仿若聽到冥主最後這般說道。

冥主望著方雲錫消逝的魂體，喃喃自語道，「答應你的事，我都做到了···只是你這般真的值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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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樓主···」方雲錫這一整晚都難以入眠。

他不知道那位冥主大人讓他努力改變的所謂命運究竟是什麼。他自認自己沒有那般拯救蒼生的胸襟偉略，前世他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個畢生心安，但終究成了一場空談。但一想到自己欠下的諸多因果，終是讓他餘生難安。「四靈···妖主，為什麼會選上我？」

「少爺，你起了麼？」柳芸霜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提醒方雲錫天已經明了。

「進來吧。」方雲錫開口道。

「少爺。」柳芸霜脆生生得喚著，一路墊著腳，小跑進了方雲錫的房中。「少爺，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麼？你怎麼還沒換衣裳呢？」

「什麼日子？」說實在的，方雲錫剛剛醒來，確實有些記不清這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怕自己貿然回答會暴露了身份，只得想著從眼前的柳芸霜身上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我來考考芸霜姐姐。」

「今天可是少爺您去青霄門拜師的日子。」柳芸霜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驕傲樣，「少爺笨，這都給忘記了吧。」

方雲錫聽此卻是心下一沉，他竟忘了。這些時日他確實要去青霄門了，且此一行改變了他人生諸多的決斷，讓他在日後不得不對某人屈從千百般。

「是嘛？芸霜姐姐真厲害~」方雲錫笑著說道，那個笑容卻在轉身之際全然不復。

「可是有什麼人在等我？」方雲錫問道。

柳芸霜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少爺你怎麼知道？有位小殿、小少爺來咱們府上了，這會兒正在前廳和郡主娘娘說話呢。」柳芸霜湊到方雲錫耳邊『神秘兮兮』得說道。

「那我要趕緊收拾了，可不能讓客人等久了。」方雲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柳芸霜的腦袋。

多少年了，他都忘了柳芸霜當初是這般活潑的性子，究竟是從何時起，那個明媚嬌憨的少女會變作那般堅韌的姿態，學會將他護在身後，為他撐起半個丞相府。

「少爺！不要摸我頭，會長不高的！」柳芸霜不滿得噘嘴道。

「好，聽你的，不摸了，芸霜姐姐這般已經很好了···」方雲錫笑道，便是一直這般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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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稍等片刻。那小皮猴子前些日子受了寒，這幾日鬧得昏沉，我已經讓差人去喊了，一會兒就來。」

方雲錫在廳外，猝然聽到久違的娘親的聲音，忍不住又是一陣恍惚，心下感慨這冥主辦事也是沒譜兒，所有事情都這般倉促，不給他一點緩衝的機會。

深吸了口氣，撐起多年在朝堂上練就的『默然之色』，方雲錫一派『平靜』地走進了屋中。

「母親早安。」方雲錫附身作揖道。

「雲錫來了，小殿下等你許久了。」平寧郡主見著自家兒子，不由得抿唇笑道。

「見過三皇子殿下。」方雲錫強忍下內心見著母親的激動，對著上座之人恭敬的說道。

「不過幾日未見，雲錫哥哥怎得這般生疏了？」被方雲錫稱為三殿下的人，正是日後的元泰皇帝葉槐安。此時的葉槐安還不過是個半大的少年。

方雲錫幼時被送進宮中作為皇子伴讀，和他關係向來親厚。見著方雲錫進門，便也再耐不住，從座上跑了下來，拉起面前之人笑著問道，「雲錫哥哥身子可好些了？父皇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向來不喜那修道之事，還非讓你去什麼千慕山，你這一走，我豈不是要許久見不到雲錫哥哥了？」

「陛下自然有他的打算，殿下不要妄自議論，小心隔牆有耳。」前世多年留下的習慣，方雲錫還是忍不住關心葉槐安，「我離開後，你可不許把課業落下了。不許貪玩，要聽你父皇的話，若是悶得緊了，便來國公府透透氣兒。」

「雲錫哥哥，我真的不能同你一起麼？」葉槐安不滿得嘟嘴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閑不住想要出京看看，京城這般大都關不住你？好了，早些回去吧，你這次又是偷偷跑出來的吧？又讓你的小暗衛在宮裡扮作你的模樣了？」方雲錫搖了搖頭道，「你這遲早要被宮裡人發現的，到時候看陛下怎麼責罰你。」

「我···」葉槐安理虧，正如方雲錫猜測的那般，他確實是偷偷溜出宮的。

他心裡頭惦記著方雲錫，卻接連幾日沒見著人進攻，又聽聞自己的父皇要把人送到千慕山，葉槐安便再難坐住，趕緊偷偷溜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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