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南天門早已守好了天兵，一字排開，將南天門守得死死的，每個入口與角落都被把守著。

天兵們個個臉上掛著肅穆的表情。

今兒個是天帝李定的大壽，是絕對重要的日子。

天界平定，四海安寧已有幾千年有餘，尤其是在李定當政的這些年裡六界輪轉有序。天界並非最有修為者，但維護著六界的運行，少了天界的管理，整個自然的規律將被破壞。因此，天界靈氣最盛，在六界中的地位僅次於神界，所以天帝大壽自然是極重要的事情了。

半個時辰後，南天門的第一道門便緩緩打開了，天將親自推開金碧輝煌的大門，隨著厚重的摩擦撞擊聲，一道長長的走廊出現，文仙官高呼：迎上神。

接著一個個上神便依次進入了。

上神都是遠古起便有修為的靈物，有的為神獸所化，有的為天地間有靈氣的花草修來，遠遠看去，這些上神，皆是頭頂一層光暈，神色淡然恬靜。

半晌後南天門旁的幾個大門依次打開，迎接各路神仙及六界的其他人物。又過了兩個時辰，南天門的天兵也依次褪去，四敞八開的南天門也有序地合上。

「陛下，吉時已到。」載司走進偏殿作揖對著正在舒臂更外袍的天帝道。

「嗯，退下吧。」李定淡淡道。

恩光殿在天庭最高處，是天帝的居所，也是朝議的重要地點，李定透過琉璃窗子看著天庭中央做得整整齊齊的各路神仙，微微眯起了眼睛。

即使當了許久的天帝，對於這番景象他的心中還是有無盡的激動，他是天帝，是至高無上的天帝，擁有萬千權勢，讓所有的人為此趨之若鶩，讓六界臣服於他。

權力的味道真是讓人著迷。

李謹安走過長廊，銀色的袍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狹長的眉緊緊地蹙著，只因為大殿中對他虎視眈眈的兄弟們。

「二哥。」李謹安落座，旁邊的李玄魚便輕輕湊上前來問候，「阿魚。」李玄魚今日著了一身淺青，略微有點圓的臉上帶著笑意。

「好久沒有聽見二哥這樣親近地叫我了。」李玄魚微微一笑，聲音慢慢傳來。

李謹安也只是笑笑，玄魚說話一向不緊不慢，像他母親沉穩有禮。兄弟四個中，他最為親近的也就只有他這個三弟弟了。

李謹安看著李謀在台上和眾神仙相互之間觥籌交錯，暗自思忖著這個太子爺。他的身份最為尊貴，兄弟之間也數他最爭風，他和李謹安爭鋒相對，這些年來越發地厲害。尤其是他們都已經長大能夠替父王分憂之後。

魔君上千敬酒，李謀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嗤笑著將自己杯中的酒飲盡。

李謹安垂眸，再抬眼便見到里李靖坐在軟座上，被幾個小仙差抬著進門，不一會兒便被放置在了李玄魚旁邊。難得見一回李靖，李謹安想著。

兄弟幾個眉眼都是很相像的像他們的父王，都是眼尾高高的，唯獨只有李靖眼尾永遠都是下垂的。許是常年病弱消磨了他的精氣神，相同的眼睛中他的卻帶著孱弱氣。

「五弟，近來可好？」李玄魚問道，李靖搖搖頭，張張嘴，卻也沒說什麼。只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額頭上便布了一層薄汗。

李靖有一條跛腿，按理說也是可以行走的，只不過這種場合里讓他走過來確實是有些損了天家的顏面。

李靖帶著略顯灰白的臉向牆角里蜷了蜷。

「天帝到！」載司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一眾人都站了起來，李玄魚扶著李靖也起了身，每個人都微微垂頭，讓他忽略了身邊略帶晦暗的眼神。

李謹安看著地上拖得長長的金袍，眼神閃爍著，他如同他的父王一般渴求著這身金色，即使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這金色過於耀眼，世人的讚美過於悅耳。

李定入座，眉宇間的威嚴讓整個大殿陷入了寂靜。

一切都順利進行著，天帝舉杯，大殿的門忽然被風吹開，天邊的雲滾滾翻動，向天庭邊紛沓至來。「四海平，北海平。」接著北海的方向便是烏雲密布，驚雷過後，便聽見轟隆的雨聲，像是嗚咽又像是咆哮。四面八方的風湧進大殿內，將李謹安的髮絲吹起，他感受著風，握緊了拳。

「南海平，」「東海平」，「西海平」。

到西海時四面的風風更加狂妄，似是要將殿內的擺設掀翻。但是等了許久，西海只聞雷聲，不聞雨聲。

滿席的唏噓。

李謹安向下看，讓風拂過眼皮後，瞬間無聲息。

載司看向天際，黑雲依舊在不停地醞釀著，一切的聲響卻都被吞沒，「四海平，西海平！」載司的聲音又想起，西海域這次卻是連風也沒有了。

「西海平！」載司氣沉丹田，又來了一聲，誰知西海域上方的黑雲逐漸散去，一點也沒有要降雨的意思。

眾人安靜了下來，上神們頂著各自的眯眯眼面面相覷。

載司也不慌張，只是前去關上了天庭的大門。

「眾賓請隨意。」這才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宴席將要結束的時候，李謹安輕輕地離開了大殿，走到了一邊的月台上，目光落在西海域。

西海域上蒙了一層厚重的雲，讓人看不清。

李玄魚從大殿偏門出來，看到月色下閃著銀色的李謹安。李謹安被一層光圈籠罩，稜角分明的臉讓他顯得不近人情，李玄魚心裡明白天界之內，也只有他的二哥是個靠得住的角色。

抿了抿唇，「二哥。」李謹安看向他，沒有說話。

「有些暈，便出來了。」李謹安側頭，「我也是，總覺得那大殿太大了，讓人悶得慌。」李玄魚沒有多言。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站著，誰也不知道誰在想什麼。

忽的，李謹安開口，「玄魚，看西海域。」李玄魚低頭向下看，忽見西海域上方的雲慢慢地飄動起來，逐漸向四邊散去。

真是怪誕。

李謹安皺起了眉頭，李玄魚欲言又止，彷彿接受了某種宿命似的抬頭看向恩光殿，他們離至尊多麼近啊，所有人都無法逃離。

陰影籠罩上他的心頭。

「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他們一開門便見到李謀抓著李靖的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