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說: [綜漫]我在橫濱當心理師的那些年 作者:河洲柳 字數:3319 更新時間:2022-06-15 08:11:13
夜幕深沉,橫濱海灣大橋橫跨兩岸,海面倒映著港口燈火,影影綽綽。
少年獨自一人走在碼頭,背影看起來與喧囂熱鬧的城市格格不入,彷彿一幅被割裂開來的畫。
一陣海風吹過,撩起他黑色的大衣,他停下腳步,望著翻滾的海水,鳶色的眼眸如暮色般暗沉無光。
思考了幾秒鐘,少年毫不猶豫地走向大海。
就在他的腳尖裏海岸非常近,只要輕輕一踮整個人就能投身大海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
「要跳海嗎?」
他抬頭看過去,一名長相精緻可愛的小女孩坐在石墩上,她看起來年齡大概十二三歲,背著書包,金色的眼睛瞪大了看著他。
「是呢,夜晚的大海多美啊,非常適合自殺呢。」太宰治的聲音很輕,輕得彷彿隨時要消散一般,「小姑娘,打擾別人自殺是件非常不禮貌的事。」
「我是男孩子,大哥哥。」海風吹得男孩有些冷,他裹緊了外套,「非常抱歉,擾了你的雅興,但是我受人之託,有些話要轉達給你。」
「哦?」太宰治聞言轉身盯著男孩,等著對方下面的話。
「就在前幾天,我遇到了一個紅頭髮的男人。」
太宰治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
「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絕望和憤怒,那是個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復仇的男人。」
男孩的神色有些放空,像是在回憶當時的場景,他金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明亮。
「但是,我還感知到了他義無反顧奔赴死亡時心中那一點微弱的牽掛,所以我拉住了他,問他為什麼。」
太宰治垂下眼眸,鳶色的眼睛被碎發遮擋,讓人看不清神色。
男孩繼續講述著。
當時,那名紅髮男子蹲下身子,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男孩沒法阻止一個一心向死的人,男人的悲傷和怒火只能以死亡來平息,不論是他的,還是敵人的。
於是男孩對男人說,你心裡還有一些在意的東西,如果你死了你在意的東西要怎麼辦?
男人沉默片刻,然後說:「那麻煩你替我帶幾句話吧。」
「如果在一個地方找不到答案,那就換一個地方找吧。
我的夢想已經無法實現了,但是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人有機會去實現他們的夢想,你也是。
人為救贖自己而活,太宰,我還是希望你能在這世上,找到活著的答案。」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填補你的孤獨,你將永遠在黑暗中彷徨。
——去救人吧。
——雖說對你而言正義和邪惡無甚差別,但這樣至少好些。
男孩看著低垂著頭的太宰治,將最後一句話說完:「抱歉,最終還是把你一個人留下了。」
輕緩的話語被海風裹挾著,融入翻滾的海浪里。
男孩將話傳達完後,便不再出聲,只是默默地坐在石墩上。
過了許久,久到男孩以為對方會一直沉默下去時,太宰治突然開口:「啊,我知道了。多謝,小朋友。」
「不用謝,大哥哥。話已經帶到,很晚了,我該回家了,家裡人會擔心我的。」男孩從石墩上跳下來,拍拍身上的灰。
他朝太宰治揮揮手,背著書包跑向遠方。
跑到一半時男孩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太宰治說:「生命並非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才是最純粹的。」說完男孩便離開了。
太宰治看著男孩逐漸遠去的背影,靜默得宛如一座雕像,他黑色的大衣被海風吹得烈烈作響,整個人幾乎要與身後的黑夜融為一體。
兩周後。
「內務省要員竟然在這種小酒館自酌自飲。」
太宰治走到一名身著和服的光頭男子對面坐下,拿起酒瓶晃了晃,笑得格外乖巧:「真是寂寞啊,種田長官。」
「我打算跳槽,正在找工作呢。」他說。
種田長官端起酒,意味深長地問:「那你想去哪裡呢?」
「能幫助別人的地方。」
……
橫濱國立大學。
鹿島泉從學校出來,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快步走到一個幽暗狹窄的小巷子里。
一隻黑色的流浪貓正繞著垃圾桶踱步,看到鹿島泉過來,流浪貓後退了幾步,警覺地盯著他,卻沒有逃跑。
鹿島泉掀開垃圾桶的蓋子,從裡面拎出一隻黑色的幼貓,放在了地上。
剛一鬆手,幼貓就喵喵地叫著跑到大貓身邊,大貓舔了舔幼貓,看了鹿島泉一眼,帶著幼貓迅速跑走。
鹿島泉整理了下衣服,轉身離開小巷子,他似有所感,抬起了頭,就看到櫻花樹下,一名穿著沙色風衣的男子正含笑望著他。
「又見面了,鹿島君。」太宰治打了聲招呼,「上次見面太匆忙,都沒來得及多說幾句。當年的小姑娘長大了啊。」
「好久不見,太宰先生,而且我是男孩子。」鹿島泉面上揚起一抹笑,「太宰先生和當年相比變了很多呢。」
「鹿島君倒是一點沒變。」
太宰治走向鹿島泉,看了一眼兩隻貓離開的方向:「那兩隻貓心裡估計在感謝鹿島君吧。」
「不,那兩隻貓心裡只想著怎麼解決下一頓飯。」鹿島泉回道。
「鹿島君是精神系異能者吧?能讓人初次見面就完全信任你,並讓你代為傳話,真是強大的力量。」太宰治很隨意地和鹿島泉閑聊著。
「太宰先生心裡都有數了吧。」鹿島泉神色不變,「怎麼,是要告發我嗎?」
「誒?不不不,我怎麼會這麼對鹿島君呢,這也太不信任我了,我可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人啊。」太宰治雙手捂著胸口,臉上寫滿了真誠。
「那麼太宰先生找到答案了嗎?」鹿島泉完全無視了太宰治給自己加的戲。
「很可惜,沒有呢。」太宰治如是回答,面上倒是完全看不出可惜的神色。
「啊,我猜也是。」鹿島泉金色的眼睛裡顯出了一抹真心實意的笑意,「不過至少會感到欣慰和高興吧,那個人如果看到現在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鹿島泉,鳶色的瞳孔中映出了少年的身影。
「真是……犯規啊,鹿島君,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笑得頗為無奈。
「太宰先生也會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嗎?」
「太可惜了。」太宰治突然沉痛地搖起了頭。
「嗯?」鹿島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多可惜啊,鹿島君竟然不是個女孩子,我說鹿島君,你有沒有姊妹啊,有的話是否願意介紹給我,我真的真的非常想與她們一同殉情呢!」
鹿島泉:「……沒有,您死了這條心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很快就到了鹿島心理諮詢所。
太宰治站在諮詢所門前,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那麼我進去了,感謝太宰先生送我回來。太宰先生也不必再試探我了,我同樣希望儘快捉到罪犯。」鹿島泉推開門,回頭對太宰治輕聲道謝,而後進了諮詢所。
太宰治看著鹿島泉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抬手伸了個懶腰:「啊,跟聰明的小鬼頭交流真是累,果然還是敦更好玩。那麼,接下來的時間就去找個好地方自殺吧。」
鹿島泉進到自己的辦公室,看了一眼桌上玻璃花瓶里飽滿盛開的水仙花,將書包放好,而後打開電腦開始寫論文。
論文寫到一半,鹿島泉的手機叮了一聲,那是他設置的收到郵件的提示音。
鹿島泉打開手機,是一封匿名郵件。
——為什麼要和武裝偵探社走得這麼近,你身邊的人太多了。
天色昏暗下來,屋內沒有開燈,手機熒幕的光照在鹿島泉沒什麼表情的臉上。
等了片刻,又一封匿名郵件發了過來。
——如果繼續跟武裝偵探社的人見面,後果自負。
鹿島泉不為所動,把兩封匿名郵件轉發後,附上了一句話。
——幫我查一下這兩封匿名郵件。
很快對方發來消息
——IP地址是假的,查不到。
——我知道了,想辦法讓武裝偵探社的人知道有人給我發了這兩封郵件。
——好。
回覆完後,鹿島泉合上手機,繼續寫論文。
「鹿島先生,我能進來嗎?」
門外傳來杏子的敲門聲。
「進來吧。要回去了嗎,杏子小姐?」鹿島泉應道。
杏子推門進來,將手中剛煮好的咖啡還有一碟羊羹放到桌上:「是的,鹿島先生還不休息嗎?」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路上小心。」鹿島泉對著杏子笑了笑,溫聲道別。
「好的,鹿島先生您身體不好,記得早點休息。」杏子對鹿島泉鞠了個躬,輕手輕腳走出辦公室。
門關上後,杏子深吸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將熱度拍散。
「真是的,想什麼呢,人家明明比你小這麼多……」
她在鹿島泉辦公室外站了一會兒,等到冷靜下來才回到前台,收拾好東西後離開了心理諮詢所。
夜晚有些涼,晚風吹得路邊的灌木沙沙作響,杏子裹緊外套,加快了腳步。
這條路上比較偏僻,走得人很少,此時只有杏子一人,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腳步聲在寂靜的街道上清晰可聞。
杏子走著走著慢了下來,她的神色染上了驚恐,額角溢出冷汗。
她裝作查看包里的東西,眼角的餘光掃向身後,沒有人,整條街只有她一個人。
那麼,另一道腳步聲是從哪裡傳來的?
杏子艱難地吞咽了口口水,心裡閃過各種靈異事件,腳步聲逐漸接近,她把手伸到了包里,包里有一瓶防狼噴霧。
腳步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沒再靠近,和杏子保持著一段距離,緊緊跟在她身後。
不管了!
杏子心一狠,她猛得停下,在腳步聲未反應過來時,從包里掏出防狼噴霧,轉身對準身後一陣狂噴。
「啊!!!」
尖叫聲響徹整條街道,一陣冷風吹過,燈光昏暗的小路上空無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