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教授，王教授去哪了？」

聞人月正欲起身詢問，就被前排的人捷足先登。

「王教授他……」

「你沒看新聞嗎，都上熱搜了。」

百里晞正準備回答被一個女同學打斷道。接女同學著打開手機給前面那人看最新的微博頭條：皓大歷史教授凌晨性犯罪落網，性質惡劣引爭議。

聞人月拿出手機點開熱搜，果然看到這條新聞，位於熱搜第二。皓州大學是除了京城的學校外知名度頗高的高等學府，在諸多領域有不可代替的作用，皓大的教授出事，造成的影響可不容小覷。

「總之王教授已經被學校除名了，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百里晞道，說著，走到講台前打開ppt。

「諸位還有什麼想問的。」

「教授教授，百里教授你有女朋友嗎？」

後排一個女生猛地站起來激動地問道。

「呃，沒有啊。」百里晞汗顏。

「男朋友有沒有啊。」

女生更激動了。

「啊這，也沒有。」現在的娃娃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那老師你是單身咯。」

「嗯，可以這麼理解。」

「教授您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呀？」

百里晞尷尬笑笑。

「這個真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說著，點開設備，翻了一頁ppt。

「那剩下的問題下課找我，我們現在開始講課。」

「學術界一般認為中國近代史是指1840到1949年這110年間的歷史。中華民族到十九世紀就進入一個特殊的時期……」

窗戶外面，月已出山，天際的日光已經完全隱了下去，正式進入夜晚的階段。在這之前聞人月留意了一下，彼時微弱的陽光並不會對百里晞造成影響。

這堂課是照常進行的，對於其他人來說沒有什麼異常，而且比之前聽課更加投入，除了偶爾會有人偷撇一下百里晞那世間罕見的容顏。只有聞人月在課堂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著的，聽著百里晞講課，如坐針氈，握筆的手心攢了一層薄汗。

這節課，聞人月幾乎是緊盯著百里晞上下去的，生怕中途他會突然變卦。

「啊啊，百里教授好帥，咱們賺大發了。」

「純情少男哎，王教授走的好啊。」

「你說他會是1還是0啊。」

「今晚做夢的素材有了，哎嘿嘿嘿」

身後這些女生之間激動的悄悄話在聞人月聽來簡直可怕。昨天深夜能悄無聲息出現，輕易接住銀制長刀面不改色制服了持刀的王教授，還能輕易從他手下安然無恙地離開，此人絕不是善茬。

「這樣一種簡單的兩分法，是不符合歷史邏輯的……」

百里晞翻過一頁ppt。

「這部分下課會發到群里。」

「各位辛苦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

眾同學：「老師也辛苦了。」

「老師再見。」

百里晞起身將資料整理好，穿好大衣和圍巾就徑直離開了教室。

聞人月來不及整理教材，起身跟了出去。百里走出了教學樓便在校園裡散起了步，偶爾和路過的學生老師打招呼。聞人月一路跟蹤，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一路跟著百里來到學校後山。

後山又叫望雲山，有一大片墓園，屬於學校的管轄範圍外了。

墓園外圍有一圈詭秘的樹和一圈破碎的圍欄，靠里的位置有個為紀念某人而建造的西式亭子，經過多年的歲月雕剮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虔誠的天使像在沉重的墓碑上靜默地為逝者哀悼。到了春夏之際，墓園滿園的月季就會盛開，不知是什麼人多久以前栽種的。

月色下，百里晞在一個擺著枯花的墓碑前站定。

「教職工宿舍可不在這個地方吧，教授。」

聞人月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你終於肯出來了嗎，跟著我幹什麼。」

「在我面前就不要裝了吧。」

「原來是你啊，昨天的血獵。」

百里晞輕笑道，嘴角勾起一個魅人的弧度。

「雖然你沒說錯，但我不喜歡吸血鬼這個稱呼。」

「我要在這裡斬了你。」

「別鬧，這玩笑可不好笑。」

百里晞笑笑道，只當聞人月開個玩笑。

聞人月瞬間抽出長刀直直刺向百里晞的心臟，刀鋒在胸膛一厘米處霎時停住，刀尖被百里晞穩穩噹噹夾在兩指間。

百里晞的笑容褪去，眼睛驟然冷了下去。

「我昨天就提醒過你。」

百里晞神情淡漠。

「隨身攜帶管制刀具，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如果你真的將我砍傷那構成故意傷害罪。」

說著將刀尖換了一個方向

「如果我真的追究責任，你就有一段時間不能來上課了，人類社會的法則居然還要我一個吸血鬼來教你。」

「很遺憾，人類社會的法律保護的是人類的權益。」

聞人月將刀鋒一轉，割傷百里兩隻手指，劃出一道血線。

「對吸血鬼不適用！」

劍鋒向脖頸劈去，寒光乍現，百里閃過致命一擊，刀鋒再次在雙眼前劃過，削斷了劉海的幾縷髮絲。兩次進攻速度極快，如果是一般的吸血鬼此刻已經斃命了。

「你這是來真的。」

百里晞抬眼。

「我不認為這是明智的做法。」

「不是你說了算！」

聞人月的攻擊更加迅猛，凌厲的身法，刀刀致命。百里晞淡漠地閃過聞人的劍鋒，饒有興緻地和聞人月周旋。

「身手不錯，跟誰學的。」

百里晞問道，聞人月攻擊的威力依舊不減，還增強了幾分。幾個回合下來，百里並沒有受什麼重傷，只是被劃破了衣服，體力依舊不減。

很優秀的能力，多半是血獵里的佼佼者，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實力如此強勁的血獵了，可惜在他面前依舊不堪一擊，這孩子將來如果成長起來，那前途不可限量。

「無可奉告。」聞人月已經不耐煩，直直朝百里晞雙眼刺去。

百里晞皺眉：「嘖，膩了。」

輕嘆一聲，側臉閃過這一擊，抓住刀身往身側一扯，聞人月失去重心向前撲了過去。

就是現在。

聞人月從身後掏出銀槍瞄準百里晞的面門，猛地扣動扳機。子彈擦過百里的臉滑出一道嘶嘶冒煙的傷口。

意識不錯。

沒等開第二槍，百里晞上前瞬間將聞人月制服，繳了銀槍，緊抓住聞人月兩隻手腕將其緊緊鉗制在地上，整個身子傾下來將聞人籠罩。

「說，一線論和兩個過程論是指什麼？」

百里晞冷冷道，見聞人月不語，眼神又冷了幾分。

「你上課聽課了嗎？」

說著，手掌加了幾分力，將聞人月攥的發疼。

「我昨天幫了你，你就這麼回報我？」

「你把王教授怎麼了？」聞人月彆扭得將頭轉過去，看向百里晞。

「如你所見，交給警察了。」

百里晞靜靜盯著聞人月轉過來的眸子。

「王舜姚的確是禽獸，為非作歹很久了，證據是真的，新聞的內容也是真的，如果讓你來處理你能把他送進去嗎？」

夜色靜默，百里晞神情冰冷

「我是吸血鬼沒錯，但我只是名老師，負責教歷史，沒對任何人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聞人月語塞，滯在原地。

「上來就拿刀砍人，還攜帶槍支，還想殺人，你的家長就是這麼教你對待師長的？」

說著，力道又緊了緊

「如果我真躲不過你的刀和槍，如果你的刀槍對著其他無辜的人，那他們怎麼辦，他們就該被你活活劈死嗎！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你知道你的這種行為有多麼惡劣嗎！」

百里晞怒道，眼瞳由黑轉紅。

「我是血獵，這是我的職責。」

「你的職責和你的人性比，哪個更重要！」

夜色靜謐，冷風掠過墓地的樹梢，枝頭剛剛冒出的新芽隨風搖擺。聞人月在百里身下全力掙扎，奈何百里的手像鐵鉗一樣將聞人的手牢牢禁錮住，紋絲不動。

「還輪不到你一個吸血鬼來對我說教。」

「別白費力氣了，你不是我的對手，昨天你也領教了」

百里晞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好歹是我的學生，叫什麼名字，讓我認識一下吧。」

說著，俯下身來將距離拉的更近，幾乎要貼上聞人月的耳朵。

「你就算不說，我回頭查名冊也是會知道的。」

「聞人月。」

吸血鬼冰涼的氣息掃過耳廓有些發癢，聞人月偏過頭去，語氣滿是不甘，試著逃避百里晞的視線，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氣勢，連聲音也漸漸萎了下去。

見聞人月的身體軟了下去，也沒有反坑的意思，百里晞鬆開了手。

「聞人月是吧。」

說著，扶著聞人月站起身來。

「回去記得把今天的課補上，我知道你上課沒聽課。」

「為什麼不殺我。」

聞人月一臉疑惑。

「因為你是我的學生，你心地並不壞。」

百里晞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況且你真的能把我怎麼樣嗎？在我面前，你這種程度，來十個都沒用。」

「吸血鬼，你，啊！」

沒等話說完，百里晞迎面給聞人月彈了個腦瓜嘣：「還有，叫我老師，或者教授，小小年紀，一點禮貌都沒有。」

「……」

聞人月無語

「教授。」

百里晞整理好衣服。

「下不為例，記得把今天的課補上，還有，以後上課不要試圖開小差，我看得見。」

說著，拿紅曈重重盯了下聞人月。

「對不起，教授，我記住了，下次注意。」

我盯了他一整節課，他都看見了？

聞人月道：「教授，我有個疑惑。」

「講。」

「教授，你究竟是什麼人，不是一般的吸血鬼吧？」

「我只能告訴你，我曾經是個軍人。」

說著，百里晞的眼瞳變回黑色。

「我現在只是名老師，順便負責學校的安保工作，我只是過普通的生活，不曾做過違法犯罪，擾亂社會治安，侵損他人利益的事情，也不曾為進食殺人害命，你現在還想殺我嗎？」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有必要騙你嗎？」

聞言，聞人月愣了愣，徹底放棄抵抗。

「是我冒犯了，抱歉，教授。」

「記住，生死面前，只有強者才有仁慈的資格。」

「受教了。」

說著，撿回地上的長刀。

「教授，我想我得走了。」

「你現在還不能走。」說著，將胳膊抱到胸前。

「為什麼。」

「我有個禮物送你。」百里晞偏頭笑笑。

「什麼禮物。」

「還在路上，很快就來。」

半晌

一陣警笛的呼嘯越來越近，驚動了學校的後山。

「看來已經到了。」百里晞笑笑道，將地上的銀槍踢進遠處的灌木叢，看向遠方的萬家燈火。

「你幹什麼？」

「你的禮物到貨了。」

百里晞狡黠的笑容像一隻狐狸。

「一對銀手鐲，外加警局一日游。」

「吸血鬼，你！」

「不用太感謝我。」

一隊警察走進了後山的墓地的案發現場。

聞人月手中拿著長刀，百里晞身上斑斑駁駁的破痕，情勢狀況一目瞭然。

帶隊的警察上前，將聞人月制服，雙手拷上手銬，兩個警察走到百里身邊檢查傷勢。

「教授，你，什麼時候…」

「你拿刀刺我眼睛的時候。」

聞人月一臉震驚，滿眼的不可置信。

警察：「回局裡做個筆錄吧。」

百里晞：「辛苦了，警察同志。」

接過警察遞來的紙巾擦了下血痕。

百里晞：「他還年輕，別處理得太過分。」

警察：「您受累。」

說著，警察拿不爭氣的眼神撇了眼聞人月。

將兩人帶上了警車，朝警局開去。

啊啊啊啊啊，百里！！你這個老六！！！

警車上，聞人月一臉懵逼，內心一陣嘶吼。

月色下的墓地回歸了寂靜，陰影里，一個人影出現。

走近灌木叢前撿走了那把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