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也決定了，一起回我家吧，跟我爸說我們的關係。」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趁著這個勁頭豁出去，和我爸坦白。「你……不是不願意公開嗎？」學長很震驚，我也很震驚，但是不管了，總之一定要解決這個事情，要是再拖拖拉拉下去，我肯定又會東想西想，要是再不鼓起勇氣，事情永遠不可能有進展。

「是，我不想公開，但是我更不想讓你難過，而且只是和我爸爸說，至少他得知道，我不想再遮遮掩掩，讓他難過，他是我爸爸，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想再騙他。」騙誰我都不願意再騙我爸。「嗯，雖然我不咋喜歡那老頭子，但怎麼說也是你爸，知情權還是有的。」學長又開始了，這副提到我爸就不爽的嘴臉。

雨還在下，學長開著車駛向市內。臨走前威廉姆斯爺爺讓我跟爸爸問好，還給了我一塊巧克力。我撥通了打給爸爸的電話，懷著忐忑的心情開口：「喂，爸。」「喂，寶寶，怎麼了？突然給爸爸打電話，沒生活費了嗎？」我爸問著，我聽到了新聞聯播的背景音，他在看電視。「不是，那個，爸，我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但是聽到爸爸的聲音的時候，還是很緊張。「回家？這個點了？要回來怎麼不早點回來，你不會沒吃晚飯吧？」還真被爸爸說中了，確實還沒吃。

「嗯，是還沒吃……」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要帶學長回家啊！「我就知道，三餐要規律啊，不是上大學了就可以飲食不規律，爸爸不是教過你嗎？還有現在下大雨，你有什麼要緊事要特地回來說？晚上回來的話趕得上明天的課嗎？」我爸喋喋不休，越來越像個老媽子。「爸，我帶了學長一起回來。」我打斷我爸的嘮叨。電話那頭的我爸聽到我提到學長，突然不說話了，氣氛驟降至冰點。

「哪個學長？」我爸明知故問。「就是趙學長……」我小聲提醒。「你帶他回來做什麼？那個臭小子他……」

「爸，事情……和他有關。」我再次打斷我爸，鼓起勇氣，說出這麼幾個字。電話那頭的聲音消失了，氣氛再次不妙。「爸？」試探性開口，信號不好嗎？

「我知道了，你到家再說。」我爸冷冰冰得說完掛了電話，我甚至都來不及說再見。

到家樓下的時候，我們把車開進了地庫得臨時停車位，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我坐上了上樓的電梯。「那麼害怕的話現在放棄也還有機會。」學長提醒我。「不用，來都來了。」我不能慫，再慫就不是男人！

「嗯。」學長說完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在出汗，原來緊張的人，不止我一個，他也會緊張的嗎？「學長，你不用緊張，我會盡量說服爸爸同意的。」我這話絕對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我真的希望爸爸和學長能好好相處。

「我沒有緊張，我是想安慰你所以才牽手……」學長說著說著自己都沒有了底氣，微微泛紅的臉頰不知道有多可愛。「嗯嗯，我知道。」我順著他的話說，實際上被他這麼一分散注意力，反而沒有那麼緊張。

隨著電梯門打開，我鬆開了學長的手，走出電梯我邁出了一步，也是邁向了勇氣的一步，加油加油！

我和學長終於，走到了我家門前，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要敲門，抬起手的一瞬間，忽然又有點慫了。「不行，要不……」我轉向學長，沒想到學長沒聽我說完，抬起手按下了門鈴。

十秒後，門開了，我爸板著一張別人欠了他五百萬的臉打開了門，不過身穿著圍裙。「叔叔好。」學長首先打破沉寂。我爸看了學長一眼沒有回話，又把目光轉到我臉上。「呃，爸，我回來了。」被我爸這眼神盯得脊背發涼。「進來吧。」我爸讓開身子，從鞋櫃里拿了一雙拖鞋給我。

我把拖鞋給學長穿，自己從鞋櫃里又拿了雙拖鞋換上後，關了家門。

我爸什麼也沒說回了廚房，穿著圍裙果然是在做飯。「你先坐著看電視。」我招呼學長坐下，打開了電視。「嗯。」學長坐在沙發上，非常端正得那種，看起來像是那種第一次來男方家裡的小女生一樣。

「你那是什麼表情？」察覺到我心裡想法的學長抱怨。「啊，沒什麼，我去廚房看看能不能幫我爸打下手。」看來在別人家他也會不適應啊，我還以為他不會呢。「嗯。」學長說完還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拿著遙控器規規矩矩換台。

我打開廚房門，迎面而來就是香味撲鼻的紅燒肉的味道。「爸，你做紅燒肉了？」太香了都快饞死我。「嗯，你來廚房幹嘛，去外面坐著看電視，在這邊礙手礙腳。」我爸還嫌棄起我來。「哪有礙手礙腳，我幫你打下手，有沒有什麼我能做的？」我得趕緊獻殷勤。「不用，你沒吃飯哪來的力氣。」我爸依舊自顧自忙碌著，不讓我插手幫他。

「哦，那我真走了。」我再次問了聲。「寶寶。」我爸切著菜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嗯？」我聞著燒肉的味道，肚子咕嚕嚕叫了聲。我爸聽到我這不爭氣的咕嚕聲，深呼吸了口氣隨後回我：「餓的話雪櫃里有麵包，拿去墊墊肚子。」

「不要不要，我要等著吃爸爸做的紅燒肉。」我瞅了眼鍋里的紅燒肉，決定忍一忍。「你還挺會挑。」我爸要被我無語死。

二十分鐘後，飯菜端上了餐桌，出於禮貌我給學長親自盛了一碗堆得滿滿的飯。

吃著我爸做的飯，我甚至都要忘了今天回來的目的。「爸，之前說的……」我吃到一半聽下幹飯的手。「食不言，寢不語，吃完再說。」我爸突然一板一眼，我們家的家規有這麼一條嘛？

吃完飯後，爸爸又去洗碗，根本沒機會說嘛……

等一切都收拾完以後，我爸回到了房間，我趕緊拉上學長跟上去，不能再錯失機會。「爸！」我叫住了我爸想要關上的房門。我爸愣了下，看著我們，鬆開了想要關上房門的手。

「爸爸，對不起，我之前沒對你說真話，其實……其實我和學長現在正在交往。」我鼓起勇氣，把頭低下去，完全不敢看我爸的臉色，一鼓作氣說出口。「之前為什麼要說假話？」我爸的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抬起頭，看見我爸那難過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因為他不敢對叔叔說，因為他害怕你知道後會傷你的心。」學長這時候突然開口。「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我爸臉色鐵青，難過得表情里摻雜了些許憤怒。「他很重視你，所以才帶我來見你，希望我們能得到你的認可。」學長繼續說著，可在這時候的爸爸聽來，完全是刺耳的聲音，爸爸根本聽不下去。

「你出去，這是我們的家事。」我爸已經在拚命壓抑憤怒，不能再讓學長這麼說下去。「學長，你先出去，我跟我爸談談，等會你再……」我推開學長和我爸的距離，希望他們倆的火氣都能稍微消一消。「你還要遷就他到什麼時候，他跟解渡的矛盾為什麼要牽連到我們身上？他沒有勇氣踏出一步，難道要我們也重蹈覆轍嗎？」學長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對著我爸說著質問的話。我爸愣了一下，隨即壓抑不住，往學長臉上扇了過去。

「學長……」一切發生得太快，我只聽到過於響亮得耳光聲，和學長有些發紅得臉頰。「你懂什麼？你們現在是喜歡，一年，兩年，你們能在一起，以後呢？你有能力照顧他嗎？他本來就是個直的，你自私自利把他拉入這邊，現在還敢來和我叫囂？說我的不是？你們連自己的生存都不能自己解決，都還在向父母拿生活費的時候，成年人的世界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輕鬆。」我爸的眼裡冒著火光，我好像看到了，他對我未來的擔憂。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學長說完，頭也不回得離開了房間。「爸……」我走到爸爸身邊。爸爸扶著額頭，沒有看我：「你們太年輕了，很多事情還不懂，爸爸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也趁早忘了那小子。」

不懂，太年輕，不同意……這幾個字讓給我得心情得跌落到谷底。

「爸，小時候你教過我，不懂的就要問，就要好好學，還沒嚐試就放棄是懦弱的行為，我……我很喜歡學長，也不想放棄他，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我不求我爸現在就同意，起碼是個給我們一個盼頭，一個期限也好。「這不一樣，這件事沒有商量。」我爸還是一點都不鬆口。

見我爸完全沒有鬆口的打算，我準備出門去找學長，剛學長好像離開家走了。

「這麼晚了不許出門。」我爸第一次那麼狠。「不行，我要去找學長。」要是放任學長情緒那麼差的時候一個人，又在下雨天開車，要是出事了可怎麼辦。「在你心裡，那個臭小子就那麼重要，你這是鬼迷心竅。」我爸什麼時候說話這麼蠻不講理。「那爸爸就當我鬼迷心竅了，我不能放下他一個人不管。」我說完頭打開了家門，頂撞完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