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秋收學堂，雲真蔣寒兩人又循著路去了春華學堂

春華學堂不像秋收學堂那樣高門大院，只是個鎮子最外圍不起眼的土牆瓦頂的農家小院，他們到的時候，學生們正在院子里，十來個人圍著一張床板搭的桌子，跟著夫子搖頭晃腦念之乎者也。

見有客來訪，院門口坐著做針線活兒的婦人連忙起來待客，笑容熱情又樸實：「這位夫郎，您是想送孩子來上學是嗎？」

雲真被婦人的笑容感染，對春華學堂的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少，笑著點頭，道：「我家孩子年紀也到了，我想著來了解一下情況，也好做個準備。」

婦人聽了也沒瞧不起他們，只是仔細地介紹春華學堂的情況：「我們這裡夫子是個童生，學問不敢比秀才公，所以半年束脩是五百文錢，另外筆墨紙硯和書本都要自己準備，平時也不供飯，需要學生自己帶飯。」

春華學堂的夫子叫余則堯，十八歲那年考上童生，本來參加三年後的院試，可院試前其母去世，余則堯向來有孝心，決心要守三年孝，就沒去參加考試。

二十四歲那年孝期一過，本來準備赴試，又逢余父摔倒不治身亡，余則堯又守了三年孝。

經過這波打擊，本來信心滿滿的余童生以為蒼天不願意讓自己考取功名，在二十七歲那年參加的院試考場上渾渾噩噩，最終名落孫山。

眼見著年紀也大了，讀書開支也不小，余則堯便歇了考功名的心思，安心在這方寸之間教書育人，換些束脩補貼家用。

婦人是余則堯髮妻，介紹完學堂情況之後，見雲真面色猶豫，又見他們身上打滿補丁的穿著，以為是為了束脩發愁，於是趕緊說：「這束脩啊也不用一次交齊，可以分五個月交，一次交一百文就行。」

雲真倒不是因為學費為難，五百文錢，雖然現在手頭沒有，但是他勤快點兒賣個十幾天饅頭就能掙來了。

他主要是擔心這余夫子的學問不行，他不太信余氏說的什麼考試的時候神思不屬之類的理由，畢竟自己也經歷了不少考試，可沒有哪次是因為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考遭的，都是因為肚裡墨水不夠罷了。

對此存疑的雲真對余氏笑道：「我還想再——」

「我就在這裡念書吧。」

雲真話沒說完，被蔣寒打斷，他驚訝地看著蔣寒：「啊？寒寒，你確定嗎？」

蔣寒點點頭：「我想在這裡念書。」

蔣寒知道，雲真鐵了心送他念書，同樣是念書，那麼他為什麼不選一個束脩少一半的學堂呢？這樣至少能給雲真減輕些負擔。

蔣寒抬頭沖雲真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再次強調：「我想在這裡念書。」

以往話都很少跟雲真說的蔣寒第一次露出笑容，高興壞了的雲真怎麼捨得拒絕蔣寒的請求，當下就將此事拍板：「那行，余嫂子，半月後我正式帶寒寒來入學，束脩到時候交是吧？」

「誒，對的對的。」

當天回去，吃過了晚飯後來不及休息，雲真直接將買來的十斤麵粉全給揉了面，想到一個背簍裝不下全部饅頭，又去白青家借了個小點的背簍來，讓蔣寒幫他分擔一部分。

反正也就四五斤饅頭，蔣寒背得輕輕鬆鬆。

兩人剛擺上攤兒，就有人圍了過來：「夫郎，給我來五個你家的饅頭。」

「給我來兩個，我家兒子昨兒早上吃了可一直惦記著呢。」

蓬鬆香軟的饅頭比包子還好吃，家裡孩子老人最喜歡了。

糧油店裡的小二也來湊熱鬧：「夫郎，給我來一個吧。」

「不用急，今天饅頭多做了一些，都有的。」雲真笑著回應。

前兩日的名聲打出去了，今天的顧客只多不少，雲真蔣寒一人包饅頭一人收錢，忙得腰都直不起來，本來以為要賣到下午的饅頭，不到倆時辰就賣空了。

麼侄倆高高興興離開巷子，並不知道有人看他們的眼睛裡快噴出火來。

賣饅頭得來的一百四十九文錢買了十斤麵粉。

買麵粉的時候店小二還止不住地砸吧嘴：「您家饅頭真是不錯，可比那趙家包子鋪的味道好多了，怪不得生意好，我還想買幾個回家給我老娘嘗嘗。」

雲真聽了誇獎也高興：「下次你來多買幾個我給你算優惠點。」

「行嘞。」

回去的路上見有老嫗賣菜，想到家裡也沒蔬菜，雲真買了一小把青菜和一塊豆腐，花了五文錢。

他把青菜和豆腐都小心放進蔣寒的背簍里：「晚上我們吃麻婆豆腐和小青菜。」

蔣寒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