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真和蔣寒一到鎮上，昨日收攤租的巡管主動過來說要買五個饅頭。

雲真麻利給巡管把饅頭包好，本想只收四文錢，可那巡管死活不佔這便宜：「我不缺這點兒錢，該收多少收多少吧。」

巡管吃的是公家飯，哪怕每天起早一點兒來管著街市，月奉也不多，日子也比地里刨食兒的農民好得多，而且他也不是那黑心的人，怎麼好意思總是占人家小攤小販的便宜。

雲真這才把五文錢收好，禮貌道：「那您慢走。」

早市沒開多久，雲真的攤子上便人來人往，昨日買了回去嘗到味道的，今日還來買，有些是見他這裡人多，來湊熱鬧。

畢竟一文錢一個的饅頭，又不貴，買來嘗嘗又不耽誤事兒。

笑眯眯地把手上包好的饅頭遞給顧客，收來的錢順手交給蔣寒負責保管，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的雲真並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他們眼紅。

攤子斜對面頭戴襆頭，面相精明的男子看著雲真家絡繹不絕的客人，再看看自己清冷的趙家包子鋪招牌，冷哼一聲，拿了一文錢丟給學徒，語氣很是不屑：「你去買一個饅頭來我嘗嘗，看看是個什麼味道。」

包子鋪的學徒沒多久就帶了個饅頭回來雙手奉上：「師父，我買來了。」

趙有財剝開油紙，又大又白的饅頭露了出來，他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畢竟這饅頭看起來就比他家的大了一半不止。

他掰開一塊到嘴裡，咀嚼之間臉色由陰轉豪雨。

見趙有財久久沒說話，國小徒忐忑地問：「師傅，是不是趕不上咱家的？」

趙有財這才一拍桌子：「哼，當然趕不上我趙家包子鋪，我這十幾年的手藝還能被他一個低賤的雙兒越過去不成？」

國小徒連忙應承：「當然不會。」

早市一結束，雲真做的七十來個饅頭就全部賣空，不少顧客還來問，得知已經沒了，都不由得失望。

雲真向他們表示了歉意，並且保證道：「明天我會多做一些，就有勞您明天再跑一趟了。」

都是住這鎮上的，自家要吃就只能出來買，哪有什麼有勞不有勞的，但清麗可人的雙兒聲音溫潤笑容滿面，讓人看了就開心，紛紛答應明天早點來。

雲真照例去了糧油鋪買麵粉，這次他膽子大了一些，要了十斤，店小二好奇問：「您怎地天天來買麵粉，是在做生意？」

「我們就在巷子里賣饅頭，一文錢一個，您願意的話可以買來嘗嘗。」

「那感情好，我明天就去買。」雲真買東西從來不貪斤兩，付錢也爽快，店小二最喜歡這種客人，聽說他在賣饅頭，也大方答應會去照顧生意。

「對了，小哥，你可知這鎮上兩家學堂分別在什麼地方？」

「哦，秋收學堂在南邊，春華學堂在東邊，你從這條街照著方向走就能找到，很好找的。」

學堂確實好找，鎮上人不多，雲真和蔣寒向著南邊走沒多久就聽到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再走進一些，一張牌匾掛在大門口。

「秋收學堂。」雲真不由得念出來。

蔣寒不由得打量了雲真幾眼，問：「你還識字嗎？」

「……額，我爹是童生嘛，簡單的字我還是能認識的。」雲真又搬出他那個當童生的爹。

招牌上寫的是字和現代的繁體字沒什麼區別，雲真可能不會寫，但是認字是沒有障礙的。

正巧，學堂里的讀書聲變成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雲真猜想應該是休息時間到了，遂直接背著背簍跨進了院子。

「誒，你是做什麼的？」一粗布麻衣的婆子見到雲真和蔣寒，目光不善地問。

雲真揚起笑容：「您好，我是想來問問秋收學堂收學生的事情。」

那婆子上下打量了一圈雲真和蔣寒的衣著，又見雲真身後背著那麼大一個破筐，嫌棄地朝他們癟癟嘴：「你們可上不起這學，問了也沒用，快走走走。」

雲真詫異地眨眨眼：「我們只是想問問而已，應該不打緊吧。」

「半年束脩一千文，跟你說了又怎麼樣，你交得起？」那婆子雖然只是個書院的粗使婆子，平時就打掃一下院子，幫忙做個飯，但是在書院上學的可都是鎮上有錢人家的，自認為也是那上等人，對雲真這樣的鄉下人瞧都不想瞧一眼。

雲真性子和氣，沒有跟人吵過架，眼下就算被人明目張膽地瞧不起，也不知道如何回嘴，只是瞪大眼睛愣乎乎的。

蔣寒見雲真這傻樣兒瞧不過去，眼神冷冰冰地晃了那婆子一眼，對雲真說：「和狗過不去傷的是自己身子。」

雲真也不想再計較，拉著蔣寒的手往門外走：「我看這地方也配不上， 我們走。」

徒留那婆子在院內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