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把我綁在這？」

「你還在接受治療，心臟的狀態不穩定，稍有差池就會撕裂，我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會醒，要是不小心跑出去死在外面就麻煩了。」

聞人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前的繃帶。

「給我治療的，是你嗎？」

百里晞默然，不置可否，顯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聞人月掙扎著坐起身，卻被床頭的鎖鏈牢牢綁住，倒在了枕頭上，愕然地喘了口氣。

「我問你，竺枝予她後來怎麼樣了，她的飼主是誰。」

百里晞神情微妙，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

轉身向床頭逼近， 抓住那對羸弱的手腕，捧起聞人月的下巴，緊盯著他稚嫩的瞳，凝視著他略顯無措的臉。

「她已經死了，關於她的飼主，我只能告訴你，那個人在你們的暗殺名單上，不要想著從我這裡得到所有問題的答案。我救了你，不代表我站在人類那一邊，我也不會為其他血族做多餘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接著，百里晞補充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栽在她手裡，按你的實力來講真的不應該，你作為血獵的專業素養真的值得懷疑。」

冰涼的氣息噴在聞人月臉上，語氣緩和卻極具威懾力，撩撥著少年脆嫩的心弦，溫柔的聲線在聞人月聽來彷彿來自深海。

事實擺在那，說什麼都是徒勞。

聞人月清晰的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跳重了幾拍，常年良好的自製力讓他勉強沒有陷進去。

「對不起，教授，這是我的過失。」

病弱的身體往後面縮了縮，尷尬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百里晞看出不對，上前把聞人月深深擁近懷裡，柔聲安慰道：「別怕，人這一生，誰還沒有犯過錯誤呢。不要擔心，我不會因為這個過分苛責你。」

「教授，你…」

聞人月沉溺在那突如其來的溫柔里，有些不知所措，低低喘了幾口粗氣，像是為了緩解那撲面而來的壓力，嘴唇往百里晞耳邊湊了湊，低聲道：「教授，鎖鏈，可以給我解開嗎？」

說著，示意了一下床頭被綁住的雙手。

「哦？你說這個？」

百里晞將床頭那對細瘦的手腕扣得更緊，把兩人距離拉得更近，戲謔道：「可以，有件事你要答應我。」

「什麼事，您說。」

百里晞輕笑，欺身而上，跨坐在聞人月瘦長的腰肢上，將整個人籠罩在身下，徹骨寒涼的手緊捏住聞人月的下顎，威懾十足的紅曈近乎逼視，居高臨下的姿態，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身上的人以上位者的架勢宣示自己的地位。

「首先，你需要靜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走出這個房間」

「可以。」

聞人月不假思索答應道。

百里晞很滿意，俯下身，抵住聞人月的額頭，深邃的紅曈近在咫尺，沉靜地和少年漆黑的瞳仁相互對視。

此刻，聞人月那還不算穩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今後，不論你何種身份，哪種立場，哪種處境都一定要珍視自己的生命。要是再有下次，除了初擁，我沒辦法再救你第二次。」

冰涼的吻落在眼皮上，極度輕柔，沿著五官下滑，停在聞人月的脖子上，輕輕啃噬。

這樣微妙的曖昧中，聞人月有些許迷亂，呼吸重了幾分，些許眩暈的眼瞳幾乎要映出水來，顫聲道：「我答應你。」

百里晞輕笑，起身打了個響指，床頭的鎖鏈分崩離析。

「乖孩子。」

聞人月身子一松，脫離了鎖鏈的禁錮，癱倒在床上。揉了揉近乎麻痹的手腕，羸弱的身體喘了幾口氣。

百里晞的身子罩下來，像是窺探獵物隱秘的毒蛇，將獵物困在自己溫軟的牢籠里。

「教授……」

聞人月肢體癱軟，將身體躺正，迷濛地看向百里晞長相冷峻的臉。

上位者看下來的目光溫柔如水，像是流動著的高級紅色天鵝絨，將聞人月包裹。

「不要再有下次，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不介意再次把你鎖在床上，就像現在這樣。」

溫柔的注視下，徹骨寒涼的手撫上聞人月的臉頰，輕輕揉捏，在有限的觸碰里予以無限的溫柔。

聞人月喘著氣道：「呵，教授，又要限制我的自由的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你的命都是我給你的，一不小心就會死，你覺得，你現在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管我，以後的事，你管得著嗎？

「我聽你的，教授。」

聞人月微不可察地輕嗤一聲，眼睛微眯，從被子里抽出一隻手搭上百里晞撫著臉的手背，神情淪陷，將臉在他冰涼的的安撫里埋得更深。

像是察覺到什麼，百里晞眸子一深，柔聲道：「手給我。」

聞人月把另一隻手遞過去，百里晞接過那隻手，抵到唇邊如獲至寶一般輕輕摩挲，冰涼的呼吸掃過手背，弄的有些發癢，聞人月的心窩就像是被貓抓一樣，意味不明的強烈情緒堵在胸口，想要抗拒，又想要更多。百里晞輕巧地把食指含近嘴裡，涼意從那一點蔓延開來，聞人月周身一顫，頃刻，一陣輕微的痛癢從指尖襲來。

這一刻，聞人月深深感受到，百里晞作為吸血鬼的本性。

像是求饒，又像是邀請：「呃，教授，你幹什麼。」

百里晞在聞人月食指指尖咬了一個細微的傷口，血珠從那一點滲出來，融進嘴裡，溫軟的舌尖劃過傷口，輕柔地舔舐，聞人月有些手足無措，從指尖開始，他感到全身一陣前所未有的酥麻，即使之前也被吸血鬼咬過，卻從未有過這種奇妙的感覺，既恐懼，又期盼。

他不知道，在內心深處，慾望的種子靜默地紮下了根。

半晌，百里晞把那隻食指從嘴裡抽出來，混著血液牽出一串晶瑩的水絲。

「血糖偏低，難怪，你這些天都沒吃東西。」

估計是桑文忘了掛葡萄糖。

聞人月一愣，鬆了一口氣。

「你咬我，就是為了給我測血糖，原來吸血鬼還有這種能耐。」

「當然，不全是。」

百里晞抬眼，眸子里的情緒意味很深，嘴角勾出一個淺淡的詭笑，湊到聞人月耳邊喃喃道：「你的血原來是這種味道。」

聞人月反應過來，頗有上當受騙的感覺，如果不是病痛纏身他一定暴跳如雷。

喘著氣道：「你，你，你這個老六。」

陰謀得逞，百里晞站起身揉了揉聞人月柔軟又散亂的頭髮。

笑容滿面道：「你躺在此地不要動，我去給你拿幾塊點心」

看著百里晞那有幾分嘲弄的神情，聞人月愕然，半晌，反應過來其中的意味，有些惱怒。

「不要以為你把我復活就能占我的便宜。」

「哈哈哈哈，我沒想到你居然會知道。」

聞人月幽怨道：「我好歹是學文科的。」

看這孩子還挺有精神，百里晞有些欣慰，輕笑道：「看來你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滾，我真的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不開玩笑了，你好好休息。」

百里晞走出房門，地下室又回歸了寂靜。

半晌，聞人月躺進被子里，獃滯地望著天花板，像是想到了什麼，聞人月抽出那隻被百里晞咬過的手指，有些微幹，血液凝結了大半，那個傷口已經成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小點，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燭光下，聞人月雙眸沉靜，蜷起身子，用那隻手指揉摩著唇，混著吸血鬼特有的寒涼，含進嘴裡。

教授……

此刻，皓州大學路。

一名結束一天忙碌的金髮健氣小伙拿著剛發的微薄工資溜達在嘈雜的大街上，看著街邊賣烤冷麵的小吃攤咽了咽口水，匆匆離去。

陸承晨心裡一陣煩躁，滿懷期望地點開手機，對面的聯繫人依舊沒有反應。

聞人月那傢伙這兩天幹什麼去了，打電話也不接，發消息也不回，人也找不著，這小子搞什麼飛機。

盯著消息漫不經心地走著，砰的一聲撞上了電線桿，陸承晨吃痛，捂著額頭一陣哀嚎。

「焯！」

正打算離開，看到電線桿上一則很誘人的招聘廣告，陸承晨將那則廣告揭下來仔細查看。

皓州安棲殯儀館誠招抬屍工：

白班：800

夜班：1100

電話：10862333*0

我超，還有這好事。

想到妹妹的生活費和學雜費，麻利地打通了招聘電話，兩聲鳴音過後，對面接通了電話。

「喂，老闆，你們那邊還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