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舒沖他招招手說：「你過來，湊近些，這麼要緊的事，怎麼能大聲說呢，要是被錢老頭知道，可不得要我半條命。」

沈清風走過去彎腰湊近康舒，聞見了一股好聞的香味，是藏在沐浴露下的女士香水味。

沈清風心一下子心裡說不上的難受，這麼濃的香水味，連沐浴露的味道都蓋不住，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是發生過什麼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現在年輕人這方面又比較隨意，婚前有什麼行為也是常有的。

康舒抬頭看向他笑說：「再近一點，湊到我的嘴邊。」

他將耳朵湊了過去，鼻尖的香水味越來越濃。

康舒張嘴說話了，柔軟濕潤的嘴唇，時不時擦過他的耳朵，癢癢的。

「記清楚了嗎？」

「你再說一遍，沒聽清。」

他剛剛的注意力都在這香水味上，和耳朵上，沒聽清。

康舒索性將嘴巴對準了他的耳朵，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耳朵上一片酥麻。

他努力暫時忽略自己的感受，強迫自己去聽康舒在說什麼。

直到，直到濕潤的唇吻住了他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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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野貓竄到了他的車前，他急忙剎住了車，後座上的宣恩賜，差點一頭撞到車上。

旁邊的康舒說：「要不我來開車，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

沈清風道歉說：「沒事，我一時沒注意。」

接著輕踩油門，繼續開車。

他當然是心不在焉的，耳垂上還有被吻過的觸感，整個耳朵都是麻的。

這個吻的主人，就在自己的旁邊。

剛剛耳垂被吻過一下後，他一下子退到了牆邊，驚嚇的看著康舒。

康舒愣了片刻後，雙手十指交錯，眼睛認真的看向他說：「不好意思，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同性戀。我……我一直喜歡男人，回到國內以後，很難親密的接觸到同類了，而你剛好是男人。不好意思，你要多少錢，我准許你馬上辭職。「

他愣住了，許久過後說：「回A市再說。」

三十多年的人生，像是一下子被撕裂了一樣，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沈清風用餘光看向旁邊的康舒，正在看向窗外，很是平靜的樣子，默默把頭轉回去，勉強自己繼續用心開車。

康舒看樣子挺平靜的，心裡腸子都悔青了，剛剛沒把持住自己，吻了這一下。

還好臨時發揮，勉強穩定了下來，說完了那段話以後，腸子更青了，萬一他真辭職怎麼辦？怎麼辦啊！

宣恩賜看看前座的兩個人，咬了一下自己已經發白的唇。

車廂里的氣氛一直沉悶著。

車穿過車流，穿過人群，穿過田野，到了郊區的一座醫院前。

他們一起走進了醫院，醫院裡很安靜，沒有走來走去的醫生和病人，只有前台的一個護士，胖的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有跟醫生預約嗎？沒有預約不讓進。」

就為這一句話，沈清風和宣恩賜兩個人，說了半天，口都幹了也沒說成功。

關鍵時刻還是康舒的一句：「八十萬夠嗎？」

然後銀行卡轉賬給解決的。

所以說，有時候錢還真是萬能的。

三個人到了護士說的二樓，208病房。

都到病房門口了，宣恩賜在門口，握著門把手，遲遲不敢動了。

「沈哥，我、我不知道進去幹什麼了？」

「幹什麼？不是你自己說，要見她一面的嗎？」

「可，我說什麼呢？」

宣恩賜握著門把手，轉頭看向他，眼角已經泛紅。

「小惜出生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裡，我真的很怕，很痛。我前夫剛好出差了，回不來，我給所有的朋友家人都打過一遍電話，是她第一個趕來的。我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抱起我，送我到醫院。

後來我情況不好，要剖腹產，家人也還沒趕到。最後那剖腹產的同意書是她簽的，產房的隔音這麼好，我都聽見了她罵人的聲音。她這麼文雅的人，罵人罵來罵去就這麼幾句 ，不停的罵著。」

宣恩賜說著，眼淚不停往下落。

陳晴天抽出了口袋裡的餐巾紙，給宣恩賜擦眼淚。

「所以呢？你還愛她？那你跟她說。她是絕對愛你的。」

「說？我配嗎？我一個結過婚的，有孩子的，肚子上有這麼長的一道疤。」

宣恩賜越說越急躁，甚至抓住了他正在擦眼淚的手。

「你也是結過婚，有孩子的，你說如果是那個人。」宣恩賜指著站在他身後的康舒。

「那個人說愛你，你也愛他，你敢和他在一起嗎？年齡，性別，身份地位，你敢嗎？我不敢啊。」

沈清風看看康舒，再看看宣恩賜，就好像心裡的某一個角落被說中了，有一點心虛的感覺。

康舒清澈的眼眸，看著宣恩賜說：「你為什麼不敢？連她都沒說，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從大學開始，這麼多年，因為你的軟弱，被你一次次的推開，都沒有放棄，你明明愛她，為什麼要放棄？勇敢一點，為了你，也是為了她，跟她好好談一談。

還有，我告訴你最後一點，如果我真的愛上了，這個叫沈清風的人，我一定奮不顧身的去追求他，和他在一起，不管會遇見什麼，任何事情。我相信錢琳肯定有與我相同的勇氣。你有嗎？」

宣恩賜放開沈清風的手，再次握上門把手說：「我……我……」

咚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穿著病號服的錢琳，站在門後面，秀麗的長髮都被梳理到了右邊，直到胸膛。

「嗓門還那麼大啊，記得我認識你的時候，是在運動會上。你是啦啦隊，上去作秀，給自己的班級加油。十幾個拉拉隊員，就你嗓門大的，把所有人的聲音都蓋住了，整個操場都是。我那時捂著耳朵，心裡就好奇了，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嗓子，能叫出這種聲音來。

三天後，我在校園的角落裡看見你了，找了個理由來跟你說話。」

宣恩賜笑了，笑著又像是要哭出來。

錢琳摟住了她，把她拉進房間里，門關上了。

沈清風轉頭看看康舒。

康舒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放在身體的兩側說：「看來今天晚上宣恩賜是不會出來的，錢家不太方便回去，我們找個酒店吧。」

沈清風點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