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季雲舟都沒有到便利店來，等他再次從這裡經過的時候才發現，林尋澈已經從便利店離職了。

「老大，怎麼了，這幾天怎麼心不在焉的？」張靜雖然年紀輕，但是畢竟是個女孩子，心思細膩，能看得出來季雲舟最近眉頭總是蹙在一起，眉宇間都帶著一絲陰霾，「有人惹事了？」

「是啊老季，你最近怎麼感覺心事重重的，上面下任務了？」

季雲舟抬頭看了一下幾個人，輕輕擺了擺手，遲疑了一下，「沒什麼，最近雷虎有什麼動作嗎？」

「季隊，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上火，來這兒一個月，愣是一個線人都沒剩下，便衣去社區里打探，也沒人肯開口說啊。」說話的是蔡志偉，他不是警校出身，當年考公第一志願本來是進機關，結果調劑到了派出所。他運氣也是不好，剛過了見習期就被調到了南山區。

「行了小蔡，這地界兒，你打聽完雷虎還能安然無恙地在這兒和我們彙報就已經算是難得了。」柏寒嘆了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在這兒這段時間，我也算是摸清了，這兒的人無論是幹什麼都是守口如瓶，對於和雷虎有關的事更是三緘其口，一點兒都不願意多提，生怕和雷虎沾上關係。」

蔡志偉和張靜都認同地點了點頭，不可置否。這段時間他們沒少下功夫，上到上市單位，下到社區街道，能潛伏的地方他們都下工功夫了，可惜愣是沒套到有關雷虎的消息，更別說發展出線人了。到現在，他們連哪些是雷虎的產業都不知道。

這也不怪他們，季雲舟一開始也困擾，但是到後面他就想清楚了。雷虎在這兒佔據了小十年，發展的勢力不是他們能夠想像的。南山區向來混亂，卻又能在混亂之中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無非是因為雷虎這一方壓迫太強，使得這裡的人不得不忍氣吞聲。更別說雷虎上面還有深不可測的庇護傘，這麼多年來有關部門的不作為，早就讓南山區平常百姓的心涼了，哪裡敢出聲。沒錢沒地位的怕被報復，有錢有地位的怕被牽連，沒人會傻到將雷虎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季雲舟看了一下愁雲慘淡的辦公室和滿面愁容的幾個人，叼著煙站在了窗邊，拿出了放在口袋裡的紙張，上面已經出現了輕微的褶皺，上面的字跡工整，筆痕留下深深地印記，透過這些文字，季雲舟彷彿能夠看到林尋澈執筆時的堅毅和果敢。

為什麼呢？為什麼林尋澈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季雲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林尋澈願意相信他，林尋澈有一顆赤子之心。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著林尋澈的赤誠，不讓他的信任付之東流。

將煙碾壓到一邊，季雲舟把寫滿了內容的紙收了起來，看向柏寒他們，「柏寒，這幾天盯著茗蘭公館，小靜和志偉，你們兩個辛苦一點，最近盯著東門街那邊兒，別太張揚，想辦法融入進去。對了，找幾個靠譜的警員，盯著平南區和六里巷，別驚動其他人。」

「是！隊長！」

蔡志偉和張靜年紀輕，對季雲舟敬佩多於服從，對於季雲舟的命令自然是言聽計從，這會兒得了吩咐立馬就去了。只不過柏寒算是老油條了，跟著季雲舟的時間不短，溜到季雲舟的身邊兒，坐在桌子上，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得了什麼道兒了？怎麼突然讓我們盯著這兩個地方？」柏寒的聲音壓的很低，除了季雲舟沒人能聽得見，「咱倆這交情，你還想瞞過我？」

季雲舟瞥了對方一眼，沒說話。柏寒也不惱，他知道輕重。

「成，不方便說我也不多問，有什麼事別自己扛著，兄弟們都在呢。」

「嗯，多謝…」季雲舟這話一出，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了。一個沒多說，一個沒多問，各自忙碌。

季雲舟閉了閉眼，不到十分的把握，他不會把林尋澈暴露在任何人面前，他必須保護好林尋澈的安全，才對得起林尋澈冒的風險。

他怎麼想的林尋澈不知道，因為林尋澈現在，也有幾分自顧不暇了。

那晚之後，林尋澈就離開了便利店，用了幾天時間安頓好奶奶和王嬌嬌，孤身一人，找到了雷虎。

「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新得的一員幹將，」雷虎嘴裡叼著煙，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對著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林尋澈招了招手，「尋澈，別拘謹，過來和大家問個好。」

林尋澈的右手在身側緊了緊，呼出一口氣，強忍著想要皺眉的衝動，走到雷虎面前。

「雷哥。」

「哎，別這麼拘謹小澈，」稱謂變得親密，雷虎的舉止也變得不分界線，抬手把林尋澈拉過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自己也把手放在了林尋澈的腰間，「小澈年紀輕，你們這群做哥哥的，可要多多關照，以後相處的時日還多著呢。」

在場的人基本都是雷虎的心腹，知道有林尋澈這麼個人。當年林尋澈還小的時候，雷虎剛有點勢利就想把這小孩收入囊中。只是林尋澈性格剛烈，雷虎他們在林尋澈那吃了不小的虧，林尋澈自己也受了不少傷。這麼一折騰，雷虎也不好再明目張膽地動手，畢竟手底下的人這麼多，他沒那個興緻讓人看笑話。不過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更別說林尋澈長相性格更是上乘，雷虎也沒歇了心思。這麼幾年下來，除了林尋澈這個人，他也看中了林尋澈的狠勁兒和能力。

現下林尋澈被雷虎拿下了，手底下那這個人，多多少少都帶了點揶揄的意味，看到雷虎放在林尋澈身上的手，表情一個個都耐人尋味。就算是不知道內情的，也都是人精，臉上多少都帶了點不健康的色彩。

「恭喜雷哥，再得佳人啊！」

「你小子會不會說話，什麼佳人，這是得力幹將！」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得力"幹"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