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爺的風貌，在下自是不及。」那人開口道。

「你知道我是誰？」陸尋風略微有些詫異。

那人未曾回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但我卻不知你是何人？」陸尋風皺眉道。

「陸公爺這時才想起來問我身份麼？」那人微微嘆息搖了搖頭，「你怎得這般沒有戒心？若我是想害你之人，在這兔肉中投了毒，你要怎麼辦？」

陸尋風面上一紅，略帶不滿的撇了撇嘴。「我，我就是覺得你眼熟而已。你生的這般好看，又能烤這麼好吃的兔子，定然不是什麼壞人。」

陸尋風未曾言明，他見這人能出入這將軍府邸，定然武藝高超，又能認出他的身份，絲毫未見緊張之色，定然是同那薛風堯相熟之人，自己才敢這般放肆。

「你啊。」那人無奈得搖了搖頭，算是默認了陸尋風的解釋。

「你這兔肉烤的和我平時吃的味道大有不同，可是有什麼秘訣？」陸尋風好奇的問道。

見那人從懷中掏出一支細長的竹管遞給了陸尋風道，「這是漠北才有的金戈花的花蜜，平日里在吃食中加點能增色不少。」

陸尋風小心得打開管口，自竹管中傳出一陣熟悉的香氣，心下瞭然。

「你若喜歡便給你了。」那人看向陸尋風的目光分外柔和。

「真的麼？那多謝饋贈。」陸尋風欣喜地說道。「對了，我還不知公子姓名？」

「公子！你去哪兒了？」正在這時，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三柒的聲音。

許是許久未見陸尋風，見著火光尋了來。

「有人來尋你了，回去吧。」那人起身，撲滅了火種。

「我還能再見到你麼？」陸尋風心知此時再多言便有些不合時宜。

「自然。只要你想。」那人說完，便在陸尋風羨慕的眼光中，幾個縱身越過了圍牆，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的爺啊，你大晚上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三柒四下張望，確認只有陸尋風一人，擔憂地問道。

「山雪失重色，雲月豈朝顏····」陸尋風緊了緊手中的竹管，像是要確認有人曾出現的事實。

「公子？您····」

「無事，三柒，我們回去吧。」

***

隨軍多年，言青平日里也是早起慣了的，他那性子也向來是賴不住。

這次回了京城，言青也是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閑，反而有些不適應。

跟言青的習性不一樣，有些人卻是一旦有了機會就會抓緊時間可勁兒的睡，這人說的便是薛風堯。

若不是每日有人定時去喊，這家裡頭那位將軍大人，怕是能睡足十二個時辰不帶起身。

所以今天一早，言青居然一反常態看到薛風堯在院子里練劍，著實讓他感到詫異。畢竟薛將軍私下裡的『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將軍今兒個心情不錯啊？」言青出聲道。

「呵。」薛風堯輕笑一聲，用劍尖挑起擺放在旁的一柄長槍，猛地甩向了言青。

「過兩招？」

「好嘞！」言青飛身接過長槍，再抬頭時，眼中只剩一片凌厲。

*

「不打了，不打了！下次你要陪練可別找我了。受不起！」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言青便無賴得拋下了手中的長槍抱怨道，「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這麼興奮。我來猜猜，是不是跟那位同君大人有關？」

薛風堯收了招、輕瞥了眼言青未曾回答。只是微紅的耳尖已經暴露了什麼。

「果然，我猜便是了。」言青無奈的搖了搖頭，「來來、跟我講講，你和陸同君進展到哪一步了？」

「昨晚他吃了我烤的兔子。」薛風堯回想起陸尋風鼓著腮幫子，一口一口地往嘴裡填東西的樣子，便覺得欣喜。

薛風堯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忍不住在心裡偷偷讚歎道，『他吃東西的樣子真可愛』。

「然後呢？所以你昨晚從皇帝的宴會中途偷偷溜走，就為了給陸同君烤只兔子？」言青滿臉得不可置信。「陸同君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好像沒認出我····」說到這，薛風堯面上浮現一絲惋惜。

都怪自己當時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原本藏了一肚子的話想跟對方說，偏偏多一句都開不了口。

畢竟自己還是第一次除了面具，用真實的樣子離陸尋風那般近。

那樣的情形，他怎麼可能不緊張。薛風堯一緊張，就把原先想好的要說的那些話，全都忘在了腦後。

「我還是有些好奇，你為啥不直接告訴陸同君你的身份？」言青認識了薛風堯多年，知道這人努力了這麼多年，那些念想和期盼，歸根到底都是為了誰。

所以明明如今有了機會，薛風堯為何還會選擇隱瞞真相不願告訴那人。

薛風堯沉默了片刻，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和他之間的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有我這麼個人。我太貪心了，所以我想要的只是他這個完完整整的人和心。」

不是親人、不是其他任何身份，而是能夠相伴攜手一生的人。

「所以言青，」薛風堯抬頭看向身前之人，「若非十足把握，我不敢賭。」

「那你好歹主動點吧？」言青皺了皺眉，盯著薛風堯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是我說你，將軍大人啊。你這自從結親那天之後，便避而不見人家陸同君大半個月。我們假設，陸同君他對你有點什麼想法，都要被你這刻意迴避的態度打擊到了好麼？」

「····」薛風堯一時語塞，「我還沒想好····」

「還沒還沒，你若是能拿出在戰場上十分之一的驍勇，也不至於憋屈到今日。」言青忿忿道。

跟人家說上幾句話就激動半天，他薛風堯大將軍真是長了大出息。

「聽說陸同君書院的學生今天約了詩會在遠安樓。」言青好心提醒道。

「遠安樓？」薛風堯聽聞皺了皺眉。

「沒錯，遠安樓。」言青接著說道。「我聽說陸同君向來不愛參加這類活動。但這次那些學生只說『吃茶』，才將同君哄騙了去。我看那些個酸學生怕是沒安什麼好心。」

「言青你去備馬，我要出門一趟。」薛風堯說完便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