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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陌路途

    有句話叫做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他情深如斯,卻一手造就了他的不壽;他聰慧至極,卻成了他心頭永遠的烙傷 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可供虛度?他卻為了他,耗費掉一個又一個十年—— 記得那年意氣風發,他玄衣,他白裳 他將隨身的紫玉系在那人腰間 恣意狂傲地說著世間最霸氣的話語 一轉眼,荼靡花謝,余滿地凄愴。 他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那一年他遇見了他 他此生最大的錯誤,便是那一天他留下了他 若是那樣,他與他便永遠沒有交集。 當初許下的承諾,卻成為了最傷人心扉的謊言 他為他的相守,代價是,國破身亡 此生,他說他相遇不悔,相守為幸 可是允之啊,能不能—— 不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告訴我,什麼叫煙花易冷,什麼叫物是人非?

    第十二章

    小說: 或許陌路途 作者:顾奚 字數:2499 更新時間:2019-04-26 10:07:52

    杏花疏影,半盞月霜,煙火微涼;

    歸來留取,御香盈袖,長樂未央;

    墨染素箋,長歌倚樓,唯餘杯酒成觴。

    程婓煙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們相遇的那一年,也是在這裡,她隨著兩位兄長來此,無意間闖入這片杏林,那個孩子,就站在林中練武,手上舉著一把木劍,望著突然出現的她,眼裡滿是戒備。

    「你是誰?」

    「我?落大哥的朋友,你是書涼吧?按理說你應當喚我一聲婓煙姐姐的。」

    她以為那孩子會不情願,卻沒想他放下木劍,沖著自己展開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甜甜的喚了聲:「煙姐姐!」

    那一刻,一眼萬年。

    那年,她十二歲,他八歲。

    後來他們漸漸熟捻起來,玩笑什麼的根本不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那個她一直護著的孩子笑眯眯地看著她,說:「煙姐姐,書涼喜歡你,書涼長大後娶你可好?」

    那年,她十八,他十四。

    可是她,終究是逃避了,不僅逃避了他的感情,也逃避了自己的感情。

    再後來,便是離別,該說的,不該說的,自那以後,便都埋藏於心底,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她本以為,此生,是不會再見了……

    卻沒想到,這一次相遇,也是在這一片杏林之中,她碧衣,他黃衫。

    杏林的兩端,短短不到五十步的距離,可卻如同王母娘娘的金簪,在兩人之間輕輕一劃,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分明近在咫尺,卻生生站成了彼岸!

    程婓煙心中恍然,當初那個青澀稚嫩的孩子,如今也長大了,比她還要高出幾分,正站在對面,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兩年不見,煙姐姐,你可還安好?」

    程婓煙一笑,亦是向前了兩步,斂衽為禮:「勞阿涼掛念,婓煙一切還好。」

    少年的臉上有著一些不自然,沉默,半晌還是破了功,猛地撲向程婓煙:「兩年了,你連信都不給我一封,若不是我隨殿下來非涼,幾時才能見到你!」

    這樣強硬的語氣,聲音中卻是有了淚意。

    「我本來想著,我們這輩子,是再也見不到了……」

    「你連一封信的念想也不願留給我!」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

    「煙姐姐……」

    如果當初,我沒有把我的感情說出來,該有多好?如果……你是不是就不會躲著我?是不是……還可以做朋友?

    程婓煙下意識的摟住那個少年,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闔眸,淚水不斷的下流。

    面前的少年,陪伴她度過了七年,她待他,比旁的任何人都要用心!

    怎麼可能不想看見?

    怎麼可能忘得了!

    只是……在太多的羈絆,太多的無可奈何面前,她只能選擇放棄,選擇逃避!

    對不起……

    「對不起,阿涼……」程婓煙一抹淚水,調整好情緒,慢慢鬆開了何書涼,嘴角再度揚起笑來,她又變回了那個才智無雙的安平郡主!

    「你還是不肯接受我?」

    「對不起……」她緩緩轉過身去,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年齡、家庭暫且不說,單憑落大哥和佑宸哥之間的種種,你我便不可能!」

    「所以,死心吧……阿涼!」說罷,拂袖離去,任憑身後的人如何呼喚,也未曾回頭半分!

    她叫他死心,可為什麼,自己的心卻會痛的如此厲害?

    她……還是陷了進去!

    而在另一頭,卻是不一樣的光景。

    楚佑宸敢發誓,他從未遇見過向落南陌這般有才華有謀略之人,於是乎這麼點時間下來,落南陌所說的話,他還是記了整整一厚沓。

    落南陌在他記得時候笑問,為什麼要記得這般詳細?

    他說:「孤覺得,南陌說的每一句話孤都得反覆思量摸索,方能體會其要害!」

    在他的心中,落南陌就是那種無論說什麼話都需要人好好揣摩揣摩的人,因為這個人心思太過細膩,一不小心,就會漏掉什麼重要的東西。

    落南陌只是淺笑。

    突然,楚佑宸怪叫一聲,就如同見到了鬼一般,目光死死地鎖定在落南陌身上不放,落南陌被他盯得雙頰微燙,面上發紅,正欲開口問發生了什麼,卻見那少年指著他腰間的紫色雋龍玉佩,訝道:「南,南陌啊……孤的九龍佩不是丟了嗎?怎麼會在你身上?」

    正巧這時程婓煙回來,看見兩人奇怪的姿勢,笑問道:「發生了什麼?」

    楚佑宸皺眉道:「婓煙你看,這不是我的九龍佩嗎?」

    「對啊!不是說在臨安丟了嗎?」程婓煙也甚為驚訝,可轉念一想,卻是什麼都明白了,不由得瞪向落南陌。

    你就敢不敢藏的好一點?

    無奈,把頭撇向一邊,不理會這兩人的糾紛。

    只聽落南陌笑到:「一個朋友送我的。」

    「娘的,偷了老子的東西送人!」楚佑宸現在就如同那種市井上的潑皮無賴一般,就差舉著刀槍棍棒殺人了,可見他現下對落南陌的話那叫一個堅信不移!

    隨後,他又朝著對面那白裳少年笑到:「南陌什麼時候也交這種朋友了?識人不清吶!」

    落南陌和程婓煙兩人看他這般做派,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既然這玉佩是陛下的,那南陌便物歸原主。」落南陌說著,把玉佩從腰間解下,雙手遞出。

    「不用不用,南陌喜歡,孤贈予南陌便是了。」

    落南陌一愣,轉而釋然,復又收了回去,然後便聽那人又說:「南陌啊,江湖上把你傳的神乎其神,不知你可會什麼岐黃之術一類的?」

    落南陌蹙眉,「不會,陛下有何事?」

    楚佑宸嘆了一口氣,似是無奈,似是惋惜:「這樣啊……」他笑笑,「孤的記憶出了些問題,本想著讓南陌幫孤治治,現在看來,也只能是空想了。」

    程婓煙的心倏然一顫。

    落南陌握著酒杯的手一緊,不動聲色道:「聽說空明大師是這方面數一數二的好手,陛下為何不找此人一試?」

    「南陌真當孤沒試過不成?」笑著起身,「大師不肯明說,只告訴孤要珍惜眼前人。」

    落南陌狠狠地灌下一杯茶。

    眼前人……呵,這說的是誰?葉向暝嗎?

    「……既然是大師所說,陛下何不照做?」

    楚佑宸笑了笑,「不知道,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罷了罷了,不問了!」接著彎腰,抓起落南陌的一隻手,「走吧,一起出宮吃午飯!」

    少年依舊笑著,並未拒絕。

    倒是程婓煙,擺了擺手,「你們去吧,我同你們一道出宮,還要回府一趟。」

    「需要我們接你一起回來嗎?」

    「不用了,今晚我住府里,有事兒的話你派人來尋我便是。」說著,她自己倒是笑了,「不過應該沒什麼事的吧,你就當給我放個假,奏摺你們自個兒解決!」

    「行行行,那也別廢話了,走吧,待會兒過了飯點了。」

    三人出了皇宮後便分道揚鑣,楚佑宸帶著落南陌到天香樓用了午飯,兩人也不著急回宮,就在乾都的大街上逛了許久。

    今日的天氣很好,並不是十分炎熱,以至於兩人從午後一直逛到了傍晚也沒感到有多累。

    兩人的晚餐甚至都只是在路邊的攤子上草草解決了事。

    晚飯後,楚佑宸拉著落南陌,神神秘秘地說是要帶他去一個好玩的地方,還再三保證落南陌沒有去過。

    落南陌出於好奇應了下來,可跟著楚佑宸越走越遠,心底有一股不安感愈發的強烈,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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