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第二天上午，何書涼在落南陌帳外頂著大太陽跪了兩個時辰。

楚佑宸知道這件事很開心。

於是，整個軍營當晚都加了一道葷菜。

然後，當楚佑宸晚上去落南陌軍帳里討論關於姦細的問題時，他悲催地發現——落南陌對他竟愈發地冷淡了，甚至有時候他說了幾分鐘，那人才默默回他一個眼神。

看到何書涼時，楚佑宸心中終於明白了，看著落南陌，話鋒一轉，諂媚道：「南陌啊，你看這下賭注是我不對，在此給南陌道個歉啊。」

說著，朝他拱了拱手。

落南陌連忙起身避開。

「陛下，這禮南陌受不起。」

楚佑宸繼續訕笑著：「可是南陌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啊，那不如，我去和何書涼那小子一樣跪在外面請罪吧！」也不知道他是真打算如此還是只是威脅。

「陛下！」落南陌只覺得自己現在一個頭頂兩個大，只好順著楚佑宸的意思來說，「南陌怎麼敢怪您，陛下還是莫要小題大做。」

楚佑宸滿意的笑了：「那麼，南陌可否在討論問題時，認真些許？」

落南陌一時竟無言，看著楚佑宸那明顯小孩子心性的模樣，不由得好笑，嘴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方才，南陌是覺得陛下所言甚是，遂未多言。」看著那貴為九五至尊之人滿臉的期待，他淡淡開口。

楚佑宸只覺得一時間有些懵，反應過來後卻是笑了：「哈哈，原來是孤會錯了意！」

落南陌也是笑，看起來心情大好。

笑夠了，這才涼涼開口問：「那麼多種方法，陛下可有決定？」

要知道，方才楚佑宸可是提了不少方法來收拾那些個吃裡爬外的東西，只是現在卻不知道該用哪個了。

「哎，」楚佑宸故作出頭疼的樣子，一隻手撐著太陽穴，那隻手骨節分明，很是好看，「且讓孤想想……」

拿起桌上的茶盞輕呷了一口，落南陌並沒催他，又不是不曉得楚佑宸這人，故弄玄虛！

半晌，楚佑宸神秘兮兮地伏到落南陌耳旁，嘀咕了幾句，落南陌有一種早就料到的表情看著他，楚佑宸摸摸鼻頭，略顯的窘迫。

「那個……南陌啊……孤就先回去了。」說著，轉身就走。

落南陌在後面看著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笑意溫軟。

三日後，楚佑宸帶著一行人等去巡視軍隊，途中興起，說是要在最底層的士卒里選幾個人來提拔，這可高興壞了一眾兵卒。

到了營地，他隨手叫胡開陽推薦了幾個平常表現好的，自己又挑了幾個，最終定下了三個七品副尉，五個八品外委，一共八人。

這番變動，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的是那些被楚佑宸選中直接晉陞的人，那麼憂的自然是剩下的沒被選中的人，尤其是那些個沒被選中的姦細。

還不容易有個靠近上級取得好情報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便宜了那幾個小子！

於是乎，當天夜裡，城外的一個小角落，四五個人鬼鬼祟祟地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討論這什麼。

只聽其中一人道：「哎，王參、孫武，你們兩個好歹也算做了官的，這一天跟在那些人身後，打聽到什麼沒？」

「就是啊，知道什麼好歹給兄弟們說說啊！」另一人道。

被稱作王參和孫武的兩人面面相覷，最終一個看起來黝黑強壯的漢子開口：「老子得到的消息，憑啥給你們分？」

「老子們好不容易才弄到這麼點消息，你們什麼都不做就想搶功，想的倒是美！」另一人也附和起來。

「孫武你這話啥意思？什麼叫我們什麼都不做？你給我說話注意著點！」原先開口的那個人又道，語氣中已帶了些壓抑的怒火。

「好了好了，我們也是好心……」稍矮的那個話未說完，便被人打斷：「哼！好心？我看你們是眼紅！」

「你們這樣，拿到了情報，沒人替你們傳送也是白搭！」

王參和孫武對視一眼，發現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兒，也都閉上了嘴，半晌才有一個道：「那你們說說，該怎麼辦？」

「這要看馮輝了，他現在是我們裡面官職最高的。」個子矮的那人又說，猛地發現有什麼不對，問到：「對了，馮輝呢？」

孫武指了指帥帳的方向，「好像被陛下叫走了。」

「沒說是什麼事？」

「沒有。」

與此同時。

楚佑宸一手撐著頭看著下方跪著的人，另一隻手有節奏地輕叩桌面，之間與桌子相觸，發出清脆的響聲。

對面跪著的，正是方才那些人口中的馮輝。

馮輝看著前面高高在上的帝王，從那少年指尖傳出的敲擊聲彷彿就是他的心跳，撲通，撲通，一聲強過一聲。

突然，這聲音以一個強有力的強音結束，就如同他的心跳，在此時跳漏了一拍。

「馮、輝，沒錯吧？」楚佑宸突然發問。

「啊？」馮輝這才回過神來，「是是是，屬下馮輝，見過陛下。」

「你是扶風人吧？」

「回陛下，屬下祖祖輩輩在扶風長大，屬下正是扶風人。」對於這樣的疑問，馮輝一時間有些懵，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你覺得扶風城的軍隊待你如何？」他又問著，身後彷彿有一條狐狸尾巴正在搖動，可惜地上的人卻看不見。

「扶風城的軍隊十分寬容，甚善。」

「那你覺得孤待你如何？」楚佑宸挑眉，步步緊逼。

馮輝又愣了一下，支吾了半天，這才答道：「陛下英明神武，體賢下士，還賜屬下以一官半職，屬下感激不盡，無以為報！」

「呵，是嗎？無以為報？楚佑宸的聲音愈發的冷冽，似是天降的寒冰，「所以，你就被匈野買通了是嗎？嗯？」

他最後那個尾音稍微提升了些，伴著說話的同時，他狠狠地把桌上的茶杯往馮輝的頭上砸去。

「陛下，陛，陛下，屬下不敢啊！」

此時的賣傻申冤，無疑是跳樑小丑、牢中困獸，早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楚佑宸淡淡的看著他，眸若冰霜，面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語氣卻已是不怒自威：「哼，不敢？你和王參、孫武、趙騎、周易四個人同流合污，將王法置之度外，事到如今了，卻跑來告訴孤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