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鈴鐺落了，風汋將身體探出床榻，伸手去抓，眼看手就要碰到鈴鐺，身體驀然前傾，從榻上摔了下去。

抓起地上的鈴鐺瞧了眼，見沒摔破哪裡，隨即用手擦拭灰塵，可還沒擦拭兩下便怔住。

這手，又細又嫩的沒問題，但瞧著好似哪裡不一樣了。

攥住剛及膝蓋的裙袂，風汋伸手比劃了下，腦海中出現之前到腳踝處的裙袂。

「短、短了……」

他好奇地摸摸被衣帶勒得發疼的腰肢，動手想扯掉，扯了幾下沒能扯掉，倒是越扯越生氣。

——

「張觀這個老東西，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殿下息怒，二皇子鎮北十年得以凱旋，此刻陛下正是處於愉悅之中，本欲封二皇子為鎮北王，二皇子卻推辭不要，心願便是與您在明年的試武大會上一決高下，這明擺著不甘心您奪了這太子之位，想在試武大會上將您擊敗，好將太子之位奪走。

「其心思連皇上都明白，太傅又怎麼會不知曉，他這是在幫您吶，要是您開口拒絕了皇上和二皇子參加明年的試武大會，一定會壞了皇上的興緻，而皇上一定會直接下死命令，到那時候最難堪的人還是您啊。」

剛從朝堂回來的楚君玦黑著臉聽身邊的侍從把話說完，心裡極其不爽，抬腳把人踹走，「知道了，趕緊滾！」

侍從屁顛屁顛小跑離去，一拐，消失在了廊下拐角處。

推門踏入寢殿，殿里的暖氣撲面而來，楚君玦在外殿沒見著人，剛走進內殿，還沒看清情況，不知從何處來的一塊布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將布掀開，楚君玦攥在手裡火冒三丈，髒話差點沒脫口而出，便瞧見坐在地上衣衫不整之人。

那張熟悉的臉再次映入眼簾，他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

風汋與他四目相對，愣了片刻，急忙把地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布撿起來遮擋身子。

見到地上發著光的鈴鐺，也一併撿起來護在懷中。

做好一切後雙眸警惕地盯著楚君玦看，生怕他過來搶東西，眼神好似在讓他滾出去。

「你……滾……」

果真，他想讓他滾。

楚君玦大步流星過去，風汋睜大眼睛，快速把鈴鐺藏回身後，免得又被他搶走。

沒搶他的鈴鐺，楚君玦把人抱起摔回榻上，用被褥將人裹成了球，「這麼光著身子，害不害臊？」

耳根子一紅，風汋張口想懟回去，但憋了半晌也沒憋出什麼狠話來，又氣又鬱悶地翻身背對著他。

楚君玦高興了，哈哈大笑著連人帶被褥抱了個滿懷。

不知道他高興什麼勁兒，風汋氣得想揍人，但又動彈不得，艱難地轉過頭，湊近楚君玦的脖頸，張口便咬了上去。

皮破後，鮮血流出，在他嘴中變得粘膩，沒有飲下去，一口噴在了他的臉上。

楚君玦被自己的血連帶著懷中人的唾液噴了一臉，瞬間拉下臉來，把人放開，只留給了風汋一個遠去的冷漠背影。

擦掉嘴上的血漬，風汋愣愣地把身上的被褥扯開，扯開之後覺著冷，又蓋了回去。

去而復歸，此時的楚君玦已經把臉洗幹，但是脖頸處的傷口並沒有進行包紮，風汋咬得狠，皮肉都有些外翻，血液凝固在上面，怎麼看怎麼瘮人。

在榻上用被褥捂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風汋望著坐在桌邊的人，偷瞄他的傷處。

楚君玦淡淡回望過來，他又立即把腦袋縮回被褥裡頭，跟個害羞的小媳婦似的，但他不是害羞，而是心虛了。

半盞茶過後，又將腦袋悄悄探出來，恰好對上楚君玦的眸子，再次往回縮回去。

這人雖沒有記憶，但還是和以前一樣幼稚。

楚君玦心道，脾氣也是一樣沒變。

「殿下，太醫來了。」

琴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他沒再看榻上的人一眼，起身走出去，等老太醫把傷口上藥包紮好，這才慢悠悠晃進了內殿。

此時的風汋已經熟睡，琴蘇喚丫鬟來把地上的碎物清理幹凈，進來的丫鬟忍不住瞥了眼榻上的人，只瞥一眼便深深地被那人的容貌所震撼。

震撼的不是那人長大了，而是他長得實在好看，單看一張臉，便能瞧出與常人不一樣的謫仙風骨來。

太子殿下將當年的師父仙客從暮雪千寒上救出，並帶回東宮之事傳遍整個皇城，怕是不止皇城，整個天下的人都知曉了。

而他們不知道只有東宮人知道的是，這位仙客一直宿在太子殿下的寢殿中，惹是生非不說，還經常與太子殿下對著幹，太子殿下極其疼愛，不打不罵，百般呵護，作為東宮的丫鬟，誰都想見上一面。

這不，她今日終於有機會過來，見著了一面，這一面過後，恐怕東宮的所有人都該知道他們家太子殿下為何這般待他了。

丫鬟打掃完畢，恭敬退下出了寢殿，一甩袖，蹬蹬地跑遠了。

外殿中，琴蘇與鐵籠中的八哥瞪眼睛，伸手逗弄它，見它被揪了毛才笨拙地挪動身體，樂呵呵著道：「它也太肥了。」

八哥能長成這樣也多虧了風汋的功勞，楚君玦不許他宰了它，他便想著辦法把它弄死。

雲巷知道他的心思，便給出主意讓他投喂它食物，讓它撐死，風汋很是激動，每天都在鐵籠前晃悠，喂得八哥都對他產生感情了，他還想著它什麼時候能撐死。

玩弄著從八哥身上揪下來的羽毛，琴蘇翹腿坐在小凳子上，「話說這九殿下有一段時日沒來東宮了，怪想念的。」

在看摺子的楚君玦聽到這話頭也沒抬道：「怎麼，你也想被攆出去？」

「殿下別誤會，我就是奇怪九殿下是不是回他的江湖中去了，平日里要是在宮中的話都會往咱們這兒跑的。」

「都要過年了，能跑哪兒去？」

「這倒也是哈哈哈，說不定是去絡安侯府呢。」

楚君玦沒搭話，他又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最後被攆了出去，在寒風呼嘯的外面拍打殿門，「殿下，屬下們那兒怪冷的，琴蘇不想回去嗚嗚嗚……」

「自己找地龍去！」

「好嘞，殿下果然大人有大量……」

「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