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有機會的好起來的！」

贏言鏘:……

看著空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明明還有救，為什麼我沒有堅持，我在害怕什麼？」空青又喃喃低語。

「空青……」贏言鏘伸手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可空青忽然又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他，「你為什麼非得回去？！」

贏言鏘:……

手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你部下在經歷生死難關，你為什麼非得回去？」空青雙目赤紅，聲音不大每個字又都砸在贏言鏘的心上，「我說了避光避水，你的屬下為什麼敢不聽你的？

如果你沒帶我回去，如果你不再門口凶我……如果……」

贏言鏘最終還是把手放在空青的肩膀上，輕輕拍著，沒有反駁。

他沒辦法說，回府是因為軍中條件太差，沒辦法好好休整，他帶空青回去，僅僅是想要他能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但贏言鏘也清楚，其實還是怪他，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空青能夠治好那個軍中一直沒能治好的病。

昨晚上讓空青行動，不過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試一試罷了。

其實在所有人心裡，錢校尉早就被判了死刑，沒人認為他能活。

除了這個來路不明的空青。

「對不起，」沉默半晌，空青忽然又底下頭去，「不應該怪你的，我才是醫生，沒有堅持就是我的責任，我怎麼能推給你？

對不起，我不該吵你。」

贏言鏘:……

「那什麼，」空青退了一步，贏言鏘的手落空，順勢落了下來。

空青低著頭，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他說，「我有點累，有沒有地方可以讓我歇會兒。」

贏言鏘莫名的覺得心裡有點堵，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指了指書架後面，「裡面有個軟榻，你可以去那裡歇息。」

「多謝將軍。」空青轉身往裡走出幾步又停下，他背對著贏言鏘，聲音很低，「我剛剛說的是認真思考過的，我不相信巧合，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錢校尉一醒就要透氣，就要喝水。

而且，」空青頓了一下，繼續說，「既然你們以前從來沒有治好過這種病，那麼昨夜見過我的處理後，如果真的想要他活著，就不會不遵守規矩。」

說完，就去了裡間，不管贏言鏘接下來會如何想，如何做，他把自己躺在軟榻上，甚至不客氣的拿過旁邊的薄毯蓋住頭，蜷縮在軟蹋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傷心，破傷風感染不是一個很好醫治的疾病，這裡沒有抗毒素，沒有搶救藥品、器材，連傷口清創都沒工具。

錢校尉活下來的幾率本就不大……他沒必要傷心。

他只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什麼也不是而已。

贏言鏘聽著裡面傳來壓抑的抽泣聲，心頭總有股難以言明的情緒。

其實他不是很能理解空青為什麼如此傷心，不管是軍醫還是太醫，贏言鏘見過不少，他們在面對救不了的人的時候，往往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被降罪於他們而已。

甚至宮中的太醫更多的時候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們更在意的，是在治病中得到什麼，在治病中不犯錯，不惹上面的人生氣。

而空青，僅僅是因為一個陌生人沒有救回來而傷心難過，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是贏言鏘不曾見過的。

思索間，裡面的呼吸聲漸漸平靜，贏言鏘放低腳步走到書桌前坐著，拿起一個摺子開始看起來，只是字裡行間里全是空青的臉，空青說過的話……

竟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將……」

「噓……」

周末進來剛出聲，就被贏言鏘打斷，用手指了指書架後面。

周末望過去，隱約看見個人影，走到贏言鏘旁邊，低聲道，「睡著了？

贏言鏘點點頭。

「看看這個。」周末對此沒多說什麼，只是把一個摺子放在贏言鏘面前，「你這個空青，有點不簡單。」

贏言鏘:？

有些疑惑的打開摺子，簡略看完後心頭的疑惑愈發擴大，「趙國公府的人？」

「不僅如此，」周末指著摺子上後半部分的字說，「還跟了世子好幾年，聽說寵愛異常。 」

「就憑他那張臉？」贏言鏘不由的質疑。

他看著書架後面的空青，昨天見的時候身上有些臟，看不出來什麼，今天早上一直在折騰，也沒注意他臉長的咋樣，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那小臉蛋還挺精緻，眼睛還挺亮？

周末:……這是重點嗎？

「所以你懷疑他是孫雷派來的姦細？」在周末無奈的目光之下，贏言鏘揣測道。

孫雷便是趙國公孫覃的嫡長子，趙國公府的世子，雲兒的前任。

「孫雷那個紈絝子弟，成天只知尋歡作樂，還想不出來按插姦細這種事情。」周末搖頭道，「應當是孫覃。」

贏言鏘看著手裡摺子上的字，總覺得哪裡不對，「他說他叫空青，可這上面寫的是雲兒，會不會不是一個人？」

「將軍，換個名字而已，」周末道，「再說了，將軍不覺得空青這個名字本就奇怪嗎？」

贏言鏘:……

「屬下問過軍醫了，的確有空青這味藥材，但太過少見，一般人不會知道的。」周末繼續說，「將軍，空青此人身上有太多疑點，您想他若真只是個小小的男寵，又怎會知道那麼多東西？」

「你們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是。」躺在塌上的空青忽然出聲，他望著屋頂，道，「懷疑我是姦細殺了就行，哪兒那麼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