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贏言鏘從回憶里出來，接著說，「後來皇兄叫人拿了水和糕點，我哭累了就去吃，吃了繼續哭……然後就睡著了。」

空青:……

不得不說，這太子脾氣可真好。

「第二天我是這東宮醒來的，我不知道皇兄做了什麼，從那以後我就在東宮住下了，由他教養我，一直到十二年前先帝去世，皇兄繼位搬去太極宮，我也在東宮繼續住著。」

「這麼看來，皇帝對你挺好的啊，你為什麼要來這裡？」空青問道。

根據贏言鏘的描述，這個太子雖然嚴肅但對他不錯，還把他帶在身邊教養了十幾年，後來即使繼位也沒立刻把他遷出宮去。

贏言鏘完全沒道理遠走他鄉，留在京城給他哥當左膀右臂不好嗎？

雖然軍權也很重要，但完全沒有重要到需要一個皇子戍邊十年的道理，不然養那麼多朝城幹嘛？吃白飯？

「……」贏言鏘頓了片刻，空青看見背後的手微微握緊，好半天才聽見他說，「十年前，我無意間查到我娘的死，和皇後，也就是當今的太後，皇兄的母親有關。

我那個時候接受不了這件事情，和皇兄大吵一架以後就跑了。然後就……這樣了。」

「你皇兄肯定得氣死了。」空青脫口而出，贏言鏘瞬間扭頭看著他，「為什麼這麼說？」

「來來來，我給你掰扯掰扯。」空青對贏言鏘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跟前坐下，仰著脖子聽他講這麼多還真累。

贏言鏘聽話的坐到他跟前，「你說。」

「首先，」空青摁下大拇指，「你哥沒計較你的狂妄之言，對吧？雖然你那會兒小，是胡說八道，但要是有心人利用，你肯定早就沒命了，所以這麼說，你哥算是救了你小命一條。」

贏言鏘點頭，這件事情他早就明白，他哥當初那幾巴掌，都是為了保護他而已。

「第二，你那會兒沒了娘，爹又不愛，人家還把你接到東宮一起住，太子的資源肯定是極好的，所以他讓你享受到了你本無法享受的一切。」空青說，「所以看的出來，你哥是真的對你好。」

「我當然知道。」贏言鏘點頭，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所以在知道自己母親的死和太後有關係以後才無法接受。

「第三。」空青摁下第三根手指接著說，「你哥是誰，皇帝啊，從小就作為皇帝培養的人，能不知道自己母親做了什麼？如果真的是太後殺了你娘，他為什麼還要照顧你？愧疚？怎麼可能嘛，成大事者，怎麼可能因為愧疚就養一個狼崽子在身邊。」

贏言鏘:……這次就沒說話了。

「這第四哈。」空青接著說，「你哥剛當時皇帝，必然是有人暗地裡想搞事情的，你這會兒又長大了，和你哥關係又好，那兄弟齊心，他們搞事情就要麻煩的多。所以離間你和幾哥的關係就變得尤為重要。

最後，你得知所謂的『真相』後不管不顧的離開，連解釋都機會都不給你哥，或者說你哥解釋了，但那個時候的你聽不進去，直接就跑了。留下你哥一個人京城孤立無援。

我覺得你哥更難過的大概是養了那麼多年的弟弟被別人三言兩語就給挑唆沒了，能不氣嘛。」

贏言鏘看著空青，想起這幾年才京城寄來的家書，忽然垂下頭，無奈一笑，「果然啊，你看事情總比我看的清楚。」

「嘛，」空青看著情緒低落的贏言鏘，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他才會說這麼多。不過也虧他當初看了不少宮鬥劇，沒想到這會兒還給用上了。

但是呢，贏言鏘既然和他分享心事，他一味的指責也不行，於是拍拍他的肩膀，「面對殺母之仇，沒幾個人能冷靜下來，你那會兒才十幾歲，能做到不暗戳戳的殺太後已經很不錯了。

我就是旁觀者清，你在局中已經做的很好了。再說了，你這麼多年戍守邊疆，也是為你皇兄分憂了啦，你也別太難過。」

「我不難過。」贏言鏘卻抬起頭說，因為酒精作用，他的臉頰有些泛紅，聲音也多了些沙啞，不像白日里那麼清亮，「我只是……」他話說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只是什麼？」

「算了。」贏言鏘卻揮手，拉著空青站了起來，「走吧，有些晚了，我們回去。」

空青:……

雖然贏言鏘鏘話沒說完，但他不準備深究，畢竟他倆也認識沒多久，談話至此也算很深了。

只不過……空青看著拉著自己胳膊，腳步有些許漂浮的贏言鏘，他堅信，他就是自己的金手指，他的好大腿，可一定得抓牢了。

而如今又彼此擁有彼此的秘密，只要空青自己不作死，贏言鏘不第二天酒醒起來性情大變，那他大概可能也許能在這裡好好的生活下去。

贏言鏘的確有些醉了，回去後被下人伺候著洗漱完倒頭就睡，而空青覺得自己被染了一身酒氣很不舒服，但是看著夏竹他們用水又十分節約，便只是簡單的擦了一下身子，也睡了。

終於，在他來到古代的第三天晚上，沒有任何負擔的安然入睡。

第二天空青醒過來贏言鏘已經去了軍營，他淺顯的思考了一下宿醉的人第二天上班會不會很難受，然後就被夏竹帶來的畫師吸引過去了注意力，再不管贏言鏘如何。

「就這些？」贏言鏘晚上回來的時候看著空青口述下畫出來的圖紙。

「嗯。」空青點頭，「能做出來嗎？」

「我明天拿去叫工匠試試。」贏言鏘把圖紙收好。

「嗯嗯。」空青瘋狂點頭，其實工具是一方面，消毒劑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沒有碘伏，他也配不出來碘伏，那……碘呢？要是能搞到碘就好了，碘水碘酒殺菌能力也是可以的，只不過空青記得碘是一八八幾年被發現的。現在這個時間，肯定在一八八幾年之前。

他……總不能自己去找一堆海藻才它們的灰裡面提取出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