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看著湊近的男人，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拉他更近，貼在他的耳邊，故意把呼吸吐在他的耳廓上，「巧了將軍，我也喜歡男人。」

贏言鏘:……

這個人怎麼這麼大膽？

「哈哈哈，」　眼看著贏言鏘紅了耳根，空青才笑著鬆開贏言鏘，退後一步，靠著欄桿看著贏言鏘，「將軍也不過如此嘛。」

贏言鏘搖頭輕笑，坐了回去，「你啊，也是算準了本將軍不會動你。」

「那是，將軍多大度啊。」空青趁機迎合。

輪撩人，他是見過豬跑的，但他敢去撩，也的確算準了贏言鏘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做什麼。

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

贏言鏘又倒了碗酒，沒理會空青的奉承。

空青也沒再說什麼，扭頭去看外面。

天空和昨日一樣，繁星璀璨，圓月也顯得有些弱小，街道上的男女肩並肩，來來回回，笑語如嫣。

其實在空青眼裡他們也不過半大的孩子，但古代就是這樣，成家的早，很多女孩子還沒發育完全，就已經為人妻，為人母。

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其實我很羨慕。」半響，贏言鏘忽然說，「羨慕你們那個時候，一個丈夫只能有一個妻子。」

「男人不都想三妻四妾的嘛。」空青轉過來問，「哦，對，你喜歡男人。」

贏言鏘:……

「哈哈哈…」空青看見贏言鏘無語那樣，被逗樂，沒多久又忽然收了笑，看著遠處的天空，「將軍，你知道嗎？我們那兒有一段時間流傳一句話。」

「什麼話？」

「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空青說，「我們那兒的人，羨慕你們這個時代。」

「車馬慢說明很久都見不到，書信遠說明連對方生死都不知道，有什麼好羨慕的。」贏言鏘不以為然，「愛不愛，哪裡靠這些來評說。」

「哈哈哈…」空青又笑，他當初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就覺得哪裡不對，古代三妻四妾，女性毫無地位，他們是怎麼把古代的封建和落後美化，認為只有什麼都很慢才能體現愛情？

「你笑什麼？」贏言鏘看著空青，才笑起來挺好看的，眉眼彎彎，薄唇上揚，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孫雷會寵信雲兒多年。

的確有一副好皮囊。

「沒什麼。」空青搖頭，「只是不管在什麼時候，大家都更喜歡對面的風景。」

贏言鏘還是不知道空青在說什麼，但他也沒問，又喝了一碗酒。

「你別喝了。」空青看著旁邊已經空了兩個酒罈，這人得有多能喝？

「無妨。」贏言鏘卻開了一壇新的，「我沒事。」

空青:……他是擔心他沒事嗎？他是擔心這個人醉了沒法帶他回府。

空青看著贏言鏘喝了一碗又一碗酒，突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勁，他走過去抓住贏言鏘的手腕，「你這個人怎麼不聽勸？」

「……」贏言鏘一愣，放下手中的碗，拿開空青的手站了起來，走到欄桿邊上，背著手望著天，「我娘是個地位低賤的宮女，如果按你所說，後世人人平等，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那我娘就不會被迫成為先帝的女人，也不會任人欺凌。」

「等等……」空青愣了一下，打斷贏言鏘，「你娘是宮女，那先帝是你爹？」

「嗯。」贏言鏘點頭。

「那你是皇子？」空青驚訝的問。

「夏竹不是告訴過你嗎？」贏言鏘轉過來反問。

空青:……額，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哈？他當時好像只關心贏言鏘的年齡去了，沒注意夏竹說的其他的。

「那什麼，」空青尷尬的摸摸鼻子，「我沒注意，那什麼，然後呢？既然你是皇子，為什麼要來這裡？還一呆就是十年？」

贏言鏘:……

輕輕搖頭。

其實他從來沒有給別人說過這些事情，或許是知道空青來自於後世，所以他覺得和他說這些也無妨。

這樣就好像，他們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一樣。

再說了……他娘。

於是贏言鏘道，「我說了，我娘為先帝不喜，所以我只能養在麗婕妤宮中。所以我從小就不明白，為什麼我娘不能和我住在一起，為什麼太子就可以和他娘坐在最上面，為什麼我見了太子要下跪，明明我們都是先帝的兒子。」

空青敏銳的捕捉到，贏言鏘是用「先帝」來稱呼他的父親。

「後來呢？」空青問。

「後來我就跑去見了太子，問他，為什麼他是太子，而我不是。」

空青:……這人從小就這麼虎的嗎？

「然後皇兄給了我一巴掌。」贏言鏘像是回憶起什麼好玩的事情，輕笑了一下，「我那個時候太小，只知道哭，後來我才知道，如果不是皇兄的那一巴掌，後來又命令宮人禁言，我怕是早就沒了。」

空青點頭，的確是，贏言鏘那句話在後宮完全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了，難怪他那麼容易接受自己說的「人權」，原來他從小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後來我娘死了，太醫說是病死的。」贏言鏘繼續望著天空，「麗婕妤生了自己的兒子，就把我丟到了皇子所。

人人都說母憑子貴，其實在後宮也有子憑母貴。沒有生母的我，連宮人都可以羞辱。

然後我又跑去問皇兄，為什麼他就是太子我不是。」

空青:……這孩子還真是一根筋。「你又被打了？」

「呵呵，對。」贏言鏘笑了。

他想起那個時候，他又看著太子問，「為什麼你是太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打了。

不過和第一次不一樣，這次他沒哭，而是接著問，「為什麼」「啪！」

每一次，問題沒問出口就被打。

到底還是個小孩，三巴掌過後，贏言鏘就又哭了，邊哭邊嚎，「憑什麼他們都欺負我，你也欺負我……」

贏言鏘那會兒還是小，後來才知道那天他皇兄的臉黑的像煤炭一樣，尤其是自己把鼻涕眼淚全往他身上揩了以後。

「後來呢？」空青見贏言鏘不說話了，問道。

按照這會兒這天真無邪的嘴，能在後宮活下來可真是個奇蹟，所以空青迫切的想知道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