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說: 暗生依戀 作者:楠竹一夏 字數:2703 更新時間:2022-09-27 04:41:41
許沉的回答並不熱情。
郁霖沉默片刻,才輕笑出聲:「把蛋糕給大家分了吧。」
他說完便把眼神從人身上移開,雖然他玩的野但也講求你情我願,不論面前這個看著單純的侍應生是出於真沒興趣還是欲擒故縱,他都沒打算在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打算找寧淮衍聊剛才沒說完的話題,轉頭卻發現寧淮衍盯在人身上的視線,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怎麼,阿衍,有興趣?」
郁霖話裡帶著點稀奇的意味,寧淮衍是不避諱來這種地方玩,但基本從不開葷,也沒表現出過對誰有意思的傾向,這倒是破天荒頭一回。
許沉彎腰切蛋糕的動作因為郁霖的話頓了一瞬,其實從他剛跨進包間起,就察覺到了有道直勾勾打在他身上的目光,昏暗中看不清臉,並不帶著惡意,只是有些灼人。
但他並不在意,決定要做這份兼職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像這種地方,什麼樣的人都有,他是清楚的。
至於郁霖剛說的那番話,其實已經含蓄不少。
先前在另一個包間時,他才是把什麼難聽的話都聽了個遍,甚至有些光說還不夠的,借著讓他倒酒往他身上摸的,他都忍了下來。
他缺錢,很急,而在這工作一個晚上,抵得上他在外邊兼職大半個月,所以只要對方不要太過分,這些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
許沉內心漠然的想著,手上動作不停,用碟子裝好一塊蛋糕,細心地捏在邊緣正準備給郁霖遞過去,就聽見一道低低的嗤笑聲在昏暗中響起。
他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幾乎是在笑聲響起時僵硬住。
寧淮衍並沒開口回郁霖的話,只是想表達的意思卻早已不言而喻。
許沉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接著動作把蛋糕遞給正中央的男人,轉身切下另一塊時,才深吸口氣,鼓足勇氣般抬眼,對上一雙冷冽的星眸,裡頭似霧一般涼薄,讓他一顆心瞬間跌至谷底。
寧淮衍隨手接過蛋糕,多餘的眼神沒落下半分。
許沉低頭時緊緊咬住下唇,在疼痛中定了定神,慌亂中生出一絲僥倖,才讓他逐漸冷靜下來,或許沒認出來他來呢,畢竟他們也不熟。
「你,過來,給我倒杯酒。」
在把蛋糕給在場的十幾人分完後,許沉便想趕緊離開,卻被其中一個喝多了的明顯上頭的男人喊住,不得已只能上前倒酒。
齊正視線一個勁在許沉身上轉,剛他見著人其實就有幾分興趣了,無奈郁霖明晃晃的有意思他也不好得罪,只是等到這會明顯的郁霖和寧淮衍像是並沒其他想法,他就迫不及待想嘗嘗這清粥小菜的滋味了。
許沉感覺到黏著的視線在他身體流連,捏著酒瓶的指尖用力到泛起淡淡的紅色。
他此刻卑微的,不堪的一面,唯獨不願意讓那個人看見。
齊正的眼神越加露骨,看著許沉被腰帶勒緊的細腰在他面前一個勁的晃,酒精上頭終於忍不住醜態,直接上手在人身後摸了一把。
許沉猝不及防下被這麼一碰,再加上本就心慌難安,驚得倒退了好幾步,撞倒了桌上高腳杯中的紅酒,杯子碎裂在地上濺開一地的玻璃渣。
清脆的響聲讓其餘侍應生以及在座眾人目光望了過來,伸出鹹豬手的齊正有些不滿,冷笑爆了粗口:「真tm掃興。」
「抱歉。」許沉反應過來連忙道歉,蹲下...身子就要去收拾,就被滿臉不耐晦氣的齊正一把抓住手腕,他另一隻手不老實的當著眾人的面再次往許沉身後探去。
這種場面在會所里並不算十分稀奇,其他人不甚在意,因為他們還見過有些主動地開放的侍應生,為了討客人歡心,當眾play都不含糊。
許沉剛才就見識過了這種騷擾,理智下他應該是游刃有餘的拒絕,而不是去惹惱不該惹的人,只是當他察覺到,那道滾燙的視線再次凝在他身上時。
他大腦只剩空白,本能讓他用力甩開了抓住他的手。
齊正沒想到這在他看來就是賣的侍應生這麼不懂規矩,敢當眾拂他面子,他本來就喝了酒有些上頭,這會也顧不上什麼涵養,大怒之下端起面前紅酒就往人臉上潑去。
「當b子還想立牌坊是吧,給老子裝什麼清高呢?」齊正罵道,狠狠一腳踹在還蹲著的許沉身上,許沉根本來不及防備就被他踹到左側的腰腹,疼的表情扭曲倒在地上。
他好一會才緩過這陣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額前被紅酒潑濕的發梢往下淌著酒液,打濕了眼睛,滿臉的暗紅有些嚇人。
「行了行了,你喝多了。」旁邊的人看齊正這狀態,又知道郁霖和寧淮衍不喜歡這種場面,便拉住人勸了一句。
許沉麻木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才勉強能睜開,卻只覺得墜入冰窖中的寒,他聽不見在場的人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到齊正的謾罵,只能感受到有如實質性的凝在他頭頂的那道目光。
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狼狽。
他失了魂的蹲下身體去撿地上打碎的玻璃片,甚至於不小心被銳利玻璃劃破手,殷紅鮮血流出也沒有感覺。
「喊你們經理過來,你這種...」
齊正壓根聽不進去勸,仍舊是不依不饒,他耍酒瘋似的辱罵直到酒杯被擱在玻璃茶幾上磕出的一聲輕響,才戛然而止。
「行了,出去吧。」寧淮衍開了口,話是對著侍應生們說的,聲音里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齊正只能狠狠瞪了眼許沉,不甘心坐下,旁邊的另兩名侍應生則是驚醒過來要上前扶人,被許沉躲開了。
他收拾完地上的碎片,才緩緩起身出了包間,背影消失在寧淮衍視線中。
包間大門重新合上,在安靜了片刻後,有人先開口打了暖場,氣氛才重新熱鬧起來,寧淮衍勺子在手中蛋糕上扒拉了兩下,眼裡露出點嫌棄,他對甜食一向不怎麼喜歡。
郁霖慵慵懶懶看他,眼神從剛才起就有些深意:「真沒興趣?」
寧淮衍嘆了口氣:「室友。」
他對郁霖這八卦性子實在沒辦法,也懶得被他調侃這些有的沒的。
郁霖聞言愣了愣,才很是好笑的出了聲:「世界這麼小嗎,不過你這室友,還挺有意思的。」
寧淮衍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是真的有趣,而是對於許沉出現在這的嘲諷,便道:「不熟,沒說過話。」
他這話是事實, 他和許沉是完全不熟的那種關係,只在大一剛入學他住寢室的那段時間有過短暫的交集,不到一個月他就搬出宿舍自己在外面住了,而也有點神奇的是,在那一個月里,他和這個室友還當真就一個字沒說過。
如果不是今天恰好撞見,寧淮衍都要懷疑他連這個人都記不起了,就是怎麼說呢,存在感太低了,不仔細根本注意不到,寧淮衍覺得在學校都沒見到過他似乎。
郁霖挑了挑眉,戲謔道:「那你還挺護著他啊。」
「呵。」寧淮衍冷笑一聲,實在懶得搭理郁霖這無聊的消遣,他純粹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煩得要死,跟他這個室友沒任何關係,換成任何阿貓阿狗,對他來說都不會有分別。
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對兩人而言就像玩笑談資一般帶過,誰都沒放心上,一行人鬧到差不多凌晨三點,寧淮衍才起身,揮了揮手打算回去。
「真不再玩會?」郁霖問。
「說了明天有課呢,生日快樂啊。」
郁霖便也只能放人。
寧淮衍手機上正聯繫著代駕的司機,樓梯拐角處就被突然衝出的人影撞到,紅酒灑在了他敞開的黑色大衣裡頭絲質的襯衣,往下淌著液體,他眉心一跳,頗有些煩躁起來。
「對,對不起,先生。」小侍應生看著年紀不大,嚇得有些傻了,從身上掏出紙巾也沒敢上手給客人擦,聲音一個勁的抖著。
寧淮衍深吸口氣,又看他一臉要哭的樣子,煩躁更甚,奪過他手上紙巾,往衛生間方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