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師父。

唯一一個和他說過，這不是熙端的錯的師父。

如果是師父的話...

沈過忽地激動起來，對啊，師父，他的師父！他為什麼一直沒有想到呢？如果是他的師父的話，那一定沒有問題的。畢竟他師父也許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即使知道全部的真相，依舊不會對熙端有任何看法的人。

沈過一激動，連聲音都不穩了起來：「好。等今天回去之後，我們就挑個日子去見我師父...」

熙端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沈過真的答應了，不由得更加興奮了，抱著沈過的脖子忍不住咯咯直笑。

「二位郎君過年好！」掌櫃笑呵呵地歡迎著，過年了，大家都樂意逛逛集，花個錢什麼的，因此店裡的生意也就格外好，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熙端也禁不住被這氣氛感染，笑著點點頭：「過年好。」

「好好好，大家都好。二位郎君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等閑人。我讓人給二位安排個包間？」

「不用了，我們隨便坐就好。」

「哎，好好。郎君有什麼吩咐隨時使喚！」

二人剛坐到板凳上，熙端就扒著桌子湊到沈過旁邊，壓低了聲音說：「過之，咱們今晚能不回去嗎？」

說完就把身子往下低了低，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姿態仰頭對著沈過。就算戴著斗笠，沈過還是覺得這人的狐狸耳朵都要翹出來了。

他忍不住笑了：「好。今天出來這麼晚，就是打算在外面過夜的。」

「好哎！」熙端興奮地低呼道。他聲音不大，但店裡人多，熙端的這點動靜還是被旁邊人聽到了。他們倆來的不算早，有的酒客已經喝多了。

「哎，這是個公子爺吧。」一個喝的迷三倒四的男人醉醺醺地端著碗，「沒在外面住過吧？」

熙端忽地被陌生人搭訕，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禮貌地點頭：「是的。」

那人喝了口碗里的酒，笑眯眯地：「怎麼樣，外面好吧。」

「好。」

「哎，就是。你們這幫公子爺啊，整天跟小姐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說說，你們府上再好，能比這還熱鬧嗎？」

熙端笑著應和：「是的是的。」

男人應該是徹底喝醉了，要在平時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像這樣和不知哪個皇親國戚家的公子說話。熙端說的話不知哪合了他的意，他醉醺醺地眯著眼笑起來，另一隻手重重拍了兩下熙端的肩膀：「你！公子你可以啊！和那群擺譜的不一樣！好！我喜歡！」他說著，把手裡的酒碗舉到熙端面前：「來，我敬你一杯！」

這下可難辦了。沈過知道小皇子難能有和別人正常交流的機會，所以就一直沒有攔著。但眼看著那醉鬼都要把酒懟到小皇子臉上了，他再不管不問，就太不像樣了。

沈過出手擒住那人的手腕，低聲道：「先生。」

「過之。」熙端立馬抬起頭看他，沈過知道他什麼意思，放緩了語氣解釋道：「抱歉先生，我家公子不能喝酒，還請您見諒。」

那人被攪了興緻，顯然有些不太高興，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下沈過，手中的酒碗調轉了方向：「那行。公子爺不喝，下人喝，總行了吧？」

一邊已經有人坐不住上來攔他了。一個衣著不凡，處在鬧市還要掩面，身邊還有隨從伴著，一看就不是個普通貴族。沒誰想大年夜出來喝個酒再攤上什麼事。只是醉鬼的力氣實在大，又固執的不得了，一時間竟沒人能攔得住他。

沈過看著那人倔強地舉著酒碗的手，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熙端。

熙端戴著斗笠，輕輕晃了晃頭。

沈過咬咬牙，接過那碗酒，一仰頭，喝了個幹凈。

「好！」那醉鬼終於滿意了，大笑著又拍拍沈過的肩，「你和你家公子...都是好樣的！好！祝你們都...發大財！」

他的同伴見沈過和熙端如此的給面子，也放下心來，有些哭笑不得地拽走了那人：「人家還要你祝福...走了走了！」

「哎，別啊，我還沒和小公子聊完呢...」

熙端目送著那人的身影離去才回頭。然而他很快地發現，自家侍衛似乎出了點狀況。

臉色熏紅的沈過趴在桌子上，皺著眉，閉著眼。

熙端愣住了，他把臉湊過去，輕輕用手戳了戳沈過的臉，有些不確定地叫道：「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