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的補習時間是上午九點開始，到中午十二點結束，下午兩點半到五點，這周是補的兩門功課。

許沉在八點五十的時候，到了小區門口，門口有安保，需要刷卡才能進去，他便在微信上給紀虔程發了消息。

紀虔程在沙發上裹著毯子玩手機，看見消息後興奮地手一抖，「吧唧」砸在臉上，疼得他既是冒眼淚嘴角還飛到太陽穴上。

旁邊沙發上特地推掉和朋友吃飯就為了看「許小花」何許人的寧淮衍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哥哥哥，他到了，我去接他啊。」紀虔程飛快爬了起來，期待的看著他哥。

寧淮衍擺擺手。

紀虔程下一秒就衝出家門。

許沉沒等多久，就看見遠處飛奔而來的邊舉著手揮舞的氣喘吁吁的男生，沖著人點了點頭。

「許老師...」紀虔誠原本有一肚子的話，但是見著人太激動了，只能憋著滿臉通紅低聲喊了人一句，趕緊刷了卡讓人進來。

許沉看著紀虔程一直喘著氣，開口道：「紀虔程同學，你可以慢慢過來的。」

「我不是怕您等久了嗎？」紀虔程有點不大敢看許沉的臉，撓了撓頭害羞說：「而且天氣這麼冷，感冒了就不好了。」

許沉聽他這麼說怔了怔，說了聲：「謝謝。」

「沒事沒事。」紀虔程連忙搖頭，他深吸口氣才敢側過臉去看許沉，才發現許沉只穿著件棉服，裡面是薄薄的打底衫，特別的單薄。

「許老師，你下次可以多穿點，太少了。」

許沉是習慣了這麼穿的，但他也沒有多做解釋，仍舊是禮貌的感謝紀虔程的關心，於是懷著少男心動砰砰的紀虔程，這沒一會就收到兩句「謝謝」，小心臟差點就要不行了。

他壓下內心的沮喪，仍舊是不放棄的拚命找話題和許沉聊，一路帶人去單元樓下。

許沉覺得這個學生挺活潑的，倒是鬆了口氣，因為他家教帶的通常都是年紀比他小不了幾歲的男孩子，其實很多是不服氣的像這個年紀，再加上他不善於和學生溝通交流，所以難免枯燥，所以紀虔程這樣許沉還是覺得壓力小很多的。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很快到了單元樓下，寧淮衍家在二十三層，電梯緩緩上行的過程中，心大的紀虔程這會才突然意識過來他好像還沒跟寧淮衍透個底的事，稍許有點忐忑不安起來。

「那個，許老師。」紀虔程搓搓手，深吸口氣開口：「我必須得和您說個事。」

「嗯，你說。」許沉道。

「就是，我那個家裡吧，還有個哥哥，他吧就是那種很不友好的那類型的人，見著誰都會拉著張臉，像有仇似的，所以基本沒人敢來我家。」

紀虔程臉上表情很誇張的描述著，許沉懵了懵，猶豫著問他：「你家人是不同意你補習嗎？」

他以為紀虔程是沒和家裡人商量，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人？

「啊，不是啊，當然不是。」紀虔程立馬否認，看許沉還懷疑，就差舉手發誓了。

許沉只好點了點頭。

「就，我先和你說一聲，萬一我哥待會見到你沒什麼 好臉色的話，你不要放心上，你直接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紀虔程也很無奈，他還真沒把握一會寧淮衍會有的反應，畢竟他這是出櫃啊，他哥是很開明大義，但他還是有點慫的，要不是他媽不給他錢，他用得著借他哥這風水寶地嗎。

許沉看著他滿臉的擔驚受怕模樣，於是安慰他：「好，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說了你哥哥就是那樣的....那想必也不是針對我。」

事實上他確實是不能理解紀虔程描述的所謂他哥的形象，以為是有什麼內情，也沒多問。

「許老師，嗚嗚嗚，你可真是善解人意。」紀虔程感動壞了，覺得他的小老師真的是又體貼又好看又會心疼人，頓時忘了該有的分寸。

他心性本就是沒長大的孩子，也沒顧慮那麼多一時激動下，就拉過許沉垂下的手往臉頰上貼，像他習慣對他媽撒嬌那樣，龐大的身體還幼稚的扭動著。

許沉確實是壓根是一點防備沒有，也沒想他會有這種舉動，直到他冰冷的手心貼上泛著溫熱的臉頰時，才被驚嚇了一跳，正要抽回手時，電梯門恰好在此刻緩緩打開。

他下意識因為門開的動靜看了過去，就對上正拿著垃圾出門的寧淮衍望過來的視線。

寧淮衍的心情從多雲轉陰再到電閃雷鳴也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到最後他頂著一張黑沉沉的臉把視線落回此刻驚慌失措的紀虔程身上。

許沉動作迅速的甩掉紀虔程拉他的手，也是有幾分懵。

寧淮衍深吸口氣，看著這捉姦現場，壓著聲音低吼：「滾出來。」

紀虔程屁滾尿流的出了電梯，許沉也是被寧淮衍的語氣嚇得，出了電梯時腳步踉蹌了一下。

寧淮衍眉頭狠狠跳了下，對著紀虔程道：「你，進去。」

他示意紀虔程進門，隨後才把目光陰鷙望向許沉。

許沉黑漆漆的眼睛裡滿是茫然，看著很無辜。

寧淮衍滿心的怒火以及到嘴的狠話，莫名就說不出來了。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給了許沉一個台階下，指著電梯，不耐煩道：「從哪來滾回哪去，趁我現在不打算找你算賬。」

敢勾引他弟弟，真的是活膩了，寧淮衍頭都大了，他當哪個小狐狸精，補個習能把他弟弟魂都補走。

雖然紀虔程傻是傻了點，但也不至於突然喜歡上一個男的，他下意識就認為是許沉把會所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勾引男人的手段用在紀虔程身上了。

許沉先是因為寧淮衍的話一愣，隨後才捕捉到人臉上一閃而過的鄙夷，臉色霎時慘白下來。

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許沉大腦空白，腦子裡下意識模糊的拼湊著理由，紀虔程是寧淮衍弟弟，寧淮衍不願意讓他教他弟弟。

因為什麼？許沉心口發疼，腦子裡卻清晰的響起藥房裡寧淮衍的話，寧淮衍說要給他錢，讓他別掙那種錢。

所以，是因為他在會所兼職嗎，因為他去那種地方？

許沉想不出更多了，寧淮衍的眼神像把無形的利刃，讓他被刺穿，疼的他發懵。

「哥，你聽我給你解釋啊，你答應我了，你別讓許老師走。」紀虔程不肯進門，他反應過來就大喊。

「答應個屁，紀虔程，你現在膽子肥了是不是，玩的野啊你？」寧淮衍冷笑，拽過紀虔程進門。

「我不我不。」紀虔程真想哭了，死死扒著門框：「你太過分了，你明明答應我了，你還對許老師凶，你怎麼不講道理啊，我要談判，不然我告訴小姨，你欺負人...」

"行，你去告吧，看我是先打死你還是你先去告狀。"寧淮衍狠狠一腳踹紀虔程屁股上，直接收穫一聲慘叫。

「別打了..」許沉整張臉沒了血色，低聲說著。

「我不教他了。」許沉縮了縮身體，無意識往後倒退了小步，恐懼的躲開寧淮衍的視線，他獃獃的看著腳尖地面，心往冰窟窿里墜：「紀同學，我可能，確實沒什麼資格教你，你可以再找找別人，出來做家教的，我們學校的挺多的。」

許沉話語頓了頓，才接著說：「別和你哥哥生氣，他是為了你好。」

「許老師...」紀虔程眼眶有些酸。

寧淮衍在聽到許沉說的話時愣了一愣，再看紀虔程通紅的眼圈喊許沉老師，眉頭一跳，心裡先入為主的念頭下去後，就思考出了一點不對勁來。

許沉低聲說了句抱歉，再也沒抬起頭來。轉過身用顫抖的手去按了電梯。

「哥..你為什麼這樣啊。」紀虔程扯寧淮衍手，有了點哭腔話里。

寧淮衍皺眉，有點煩躁，他壓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沖著他傻弟弟道：「你兩電梯里怎麼回事？」

紀虔程眼睛紅紅，滿臉的迷茫。

寧淮衍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