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思緒中掙扎回來，他才發現自己真的遠遠比不上眼前的人，不知多大年歲，竄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

江沉有些緊張，那天他的話還在腦中迴響，不知他會不會拿江振國的事當談資，也不知他對自己這個小雞崽兒會做些什麼，總之，江沉從他此刻犀利的眼神中突然看到了以後的生活，大約不會好過了。

「你，」周一川上前一步，在空曠的樓梯間里把江沉逼到了牆邊，他垂眸看著他，「作業，午飯，以後都兩份，明白？」

江沉明白，他怎麼可能不明白，這不就是告訴他，以後，他的作業得做，他的午飯得買麼？

但是江沉沒有搖頭，也沒點頭，沉默了許久，周一川都快發脾氣了，他才突然問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周一川微微一驚，心說他要那老東西死的執念還真夠深的。

從一進教室開始他就看到了這個埋頭念書的人，頭上貼著塊醫用棉，被頭髮蓋住了，風一吹，若隱若現的。

那天晚上就記住他了，在二樓觀看了整件事的經過，尤其是他挨了一酒瓶之後，周一川從腳趾頭朝心臟上湧起了一股濃濃的征服欲。

他為什麼不哭，為什麼不躲，為什麼還要掏錢給他呢？

周一川想，明知會挨打還要來送錢，如果這不是他對那個老東西的愛，那必將是絕對的自衛，那麼，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呢？而除此之外，更讓周一川產生變態般好奇的是，他究竟，要承受多大限度的苦才會崩潰呢？

實驗證明，當箱子里的貓存在兩種結果的時候，是觀察人的好奇心直接導致了一種結果的發生，他在開箱子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貓的命運。

周一川就這麼，打開了江沉的箱子。

江沉見他盯著自己不說話，只好抿了抿嘴，小聲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周一川回過神，饒有興緻地問。

「午飯，作業。」

「這哪夠？」說話時一手撐在他耳邊的牆上，俯下身子，把臉放到他眼前，戲謔道，「還有出氣筒。」

這話說的平穩無奇，江沉卻生生聽出了一身冷汗，再往後縮了縮，「要不，你找別人吧。」

周一川哼笑了一聲，另一隻手一把掐住他的腰，入手間單薄纖細的感覺讓他的思緒莫名飄乎了一下。

「你覺得可能嗎？」

江沉把頭埋的更深了，還未說話，上課鈴聲平地一聲雷，炸的江沉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

他慌張的彎腰從周一川胳膊底下鑽了出去，周一川停在原地，看著他跑走的方向，一邊嘴角上揚，邪邪的嗤笑了一聲……

已經上了三周的課，他偏愛語文，老師是個中年女人，姓鄭，也是同學們唯一一個沒給起外號的老師。

許是課本乏味，鄭老師突然給大家講起了歷史，只不過講的是野史，作為教書匠，原本不該傳輸這類連史冊上都未曾記載的凡塵俗事，可江沉竟聽入了神。

他手裡拽著筆，低頭看著桌面，耳朵卻在仔仔細細的聆聽，連周一川的手伸過來時他都毫不知情。

周一川惡作劇似的把手伸到他喉結的位置，接著彈腦瓜蹦兒似的彈了下他並沒有發育完全的喉結，江沉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卡的一陣倒吸氣，嗓子冒苦水，又要咳嗽。

他一咳嗽，鄭老師就不講了，連同所有人都轉過身來看著他，鄭老師問道，「江沉，你還好嗎？」

江沉捂著喉嚨，看見身邊一副若無其事模樣的人，委屈的搖了搖頭，生生忍住了咳嗽，粗重的喘著氣。

他不知道，這氣息傳到周一川耳朵里是什麼感覺，他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其實是個開過葷的成年人了，對於這樣的自己，他早已變身成了一個狩獵者，蓄勢待發，無所不用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