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惡魔救了你？」

方舟聽得很投入，他恨不得穿越到千年前親自把那個不配做人的畜生給弄死。

「是的。但代價是很大的。」莉絲說道：「他說要永遠保護我，他做到了。」

蜘蛛惡魔共享了生命給莉絲，那天開始，莉絲就有了無限的生命，她不會衰老，不會受傷，甚至容貌都變得年輕起來。

起初莉絲為此感到欣喜，她前往另一個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可不會衰老、幾十年如一日的莉絲被當成了怪胎。為了避免周圍人的異樣眼光，莉絲只好每過十年就換一個城市生活。但最終，不老不死的女巫還是被發現了，人們恐懼這股不知名的力量，他們高舉火把要燒死這個異端。

莉絲被逼無奈逃往了森林。即便如此，災難還是緊跟她的腳步。她過起了躲躲藏藏的日子，這種日子令她疲憊不堪。

「就在我無處可逃的時候，那位大人再一次出現了。」莉絲：「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將拿著農具要殺死我的人驅逐了出去。他說他要給予我預知危險的能力。」

蜘蛛惡魔給予了莉絲一雙特殊的眼睛，一雙可以看見過去看見未來的眼睛，代價是她原本的視力。

莉絲：「他做完就離開了，沒有給我拒絕的權力。此後我如何呼喊他，他都不曾出現。」

「他再一次出現，是很多很多年以後了。」

不老不死、有著強大魔法的女巫居住在森林深處，但沒人能找到她的所在。外面關於莉絲的傳說五花八門，大多圍繞著負心漢和仇恨。因此，不少遭遇到不公的女子在絕望之際奔向森林深處，她們祈求莉絲能夠拯救她們。

善良的莉絲接納了她們，在得知莉絲並沒有強大的魔法之後，這些女人開始恐慌。

她們擔憂被抓回去，擔憂自己再次回到牢籠之中，於是她們日日夜夜祈禱。祈禱奏效了，蜘蛛惡魔再次降臨。

「讓我保護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更喜歡等價交換。」蜘蛛笑著，他臉上的八隻眼睛無一不閃著詭異的光：「我可以設下一個結界，尋常人是無法闖入進來的。代價是必須有一個人柱永遠待在森林裡，不可移動半步。」

女人們左顧右盼，都希望此刻能有人勇敢站出來承受這一切。但可惜的是，似乎沒有人願意做一些小小的犧牲。

「不要那麼猶豫不決，我喜歡果斷的人。」蜘蛛環顧了一圈，他發現莉絲並不在這裡：「不如由我來做決定，人柱定為莉絲。同意與否，二選一，簡單多了。」

女人們低下頭，沉默著一言不發。

「不說話就當你們默認了喲！」蜘蛛開心地拍拍手，他身後長滿蜘蛛毛的長腿也跟著晃動。

……

「然後呢？」方舟十分緊張：「那隻惡魔做了什麼？」

「他奪走了我的雙腿。」莉絲平靜地訴說，然後掀開自己的裙子。

本該是纖細雙腿的地方，竟然長著扭曲的樹根，連接到整個樹屋。

方舟驚呼一聲，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再後來，我就不再理會外界的事情了。她們如何獲得的魔法，我也無從得知。」莉絲嘆了口氣：「你們來找我，恐怕不是聽我講故事這麼簡單的。」

方舟猶豫了，他的心底開始可憐這個女人，他下不去手殺了她。況且，聽她所言，她並不會施展傷害性魔法。或許傷不到戴阿蒙德，他可以放她一馬……

「的確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戴阿蒙德摟住方舟，從他的腰間抽出手槍。

他拿起方舟的手，扶住手槍，瞄準莉絲的腦袋。

戴阿蒙德：「開槍吧，方舟。」

「可是，她對我們並沒有威脅不是嗎？」方舟遲疑了。

「你真的聽信了她那套鬼話？」戴阿蒙德挑高了眉毛。

「你什麼意思？」方舟看向戴阿蒙德。

「這老巫婆的話有一半都是假的。她的遭遇確實可憐，但她也不是什麼良善的人。」戴阿蒙德冷笑道：「你以為她當真不知道那群女巫如何得到的魔法？那都是她們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得到的惡魔之力。」

戴阿蒙德：「這老巫婆為了擺脫現在的局面，為了解除惡魔的禁錮，她可是想盡了辦法要我死——為了得到我這顆初代吸血鬼的心臟做祭祀。」

方舟：「什麼？那、那些舞會裡被你選中的女巫……？」

「你猜得沒錯，都是她安排的。」戴阿蒙德玩起了胸前垂下的髮絲：「女巫的血對我來說幾乎沒有毒性，但即便再弱，對於代謝停止的吸血鬼來說都會積累下來。我倒是好奇，她到底捨得用血肉培養多少個女人，就為了來殺我。」

「我如今已經吸幹了多少女巫了？一百個？還是一千個？」

戴阿蒙德笑著，他笑得很狂妄。即便莉絲看不見他臉上嘲弄的笑容，卻無法忽視這笑聲。

「戴阿蒙德！你少在這裡得意！按照原本的未來，你會死得很慘。可惜這個外來者改變了未來……我原本還為此惋惜憤怒，直到我看見，在嶄新的未來里，你將猶如行屍走肉般永生下去。」莉絲撕開了溫柔恬靜的偽裝，她的表情猙獰起來：「我覺得這個未來更適合你！哈哈哈哈！」

「在失去了一切的世界裡！永遠遊盪下去吧！」

「方舟！讓這個老巫婆閉嘴！」戴阿蒙德吼道。

方舟扣下扳機，子彈穿透了莉絲的顱骨。

她悲慘的、扭曲的、如地底盤旋的樹根一樣的生命，在兩人的面前徹底破碎。

恍惚間，方舟看到了一個有著紅色皮膚、長著蜘蛛腿腳的男人來到了莉絲的身後。眨眼睛又消失不見。

「她知道我們要來殺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反抗，為什麼還要講個故事？」方舟疑惑道。

「她在拖延時間。在我們來之前，這裡有個人類存在。她為了讓那個人類有時間逃跑，才說了那麼久。」戴阿蒙德滿不在乎地說。

「人類？她和人類合作了？」方舟皺眉。

「這老巫婆大概是給了那個人類某種殺死我的辦法，她看見了自己的死亡，還想拖著我一起下水。真惡毒。」戴阿蒙德又恢復了之前那副不著調的樣子。

他突然往方舟身上一倒，故作柔弱地撫///摸自己的胸口：「但是沒關係，我可愛的小鳥會永遠保護我的，對嗎？」

方舟冷淡地看著懷裡比他還高的男人，十分不留情面地把戴阿蒙德往地上一扔。

「走了。一晚上累死了，我要回去睡覺。」方舟招招手，示意他的「坐騎」伯爵帶他回去。

「遵命。」戴阿蒙德行了個華麗的大禮，把方舟抱起來，

方舟的內心並不輕鬆，他有些預感，那個被放走的人，就是蘭斯利。

兩人趁著夜色，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