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梧自知話多，又往嘴裡塞了兩個草莓，把臉撐得鼓鼓的，不出聲了。

修柳見他哥這樣怪好玩兒的，一時也放鬆了心情，仰靠在床頭上:「哥，真沒事兒，你看咱在外面這五年，大事小事還也不算少，這不都過來了？」

修梧咀嚼動作放慢，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小六……你知道的，三、三維集團是，是老闆帶著我們一手建、建起來的，家裡從、從來沒有拋、拋棄過你。」

他的神情太過認真，狠往修柳心上呲了一股檸檬水，酸得後者一頓，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捉起身邊男人毫無知覺的手腕，汲取力量一般摩擦了兩下。

隨即又笑了：「哎呀哥，你幹嘛這樣啊，那人被拘留的時候咱就知道是老闆出手了……啊對了，正好問你一下，倦倦上的留言，也是你們刪的嗎？」

「是、我刪的，」修梧索性承認了，「他們、罵你，我看不慣。」

修柳抓緊男人的手又用力半分，幾乎到了發抖的地步，可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像在撒嬌：「哥哥——不要再刪評論了嘛，你知道小六喜歡看那個。」

「小六喜歡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咱這裡。」

死唐問他：「哪怕是每個人都對你冷嘲熱諷，都恨不得踩著你爬到人群的視線中？」

修柳沉默良久，點點頭，對著鏡頭笑了：「嗯！」

雖說是雙胞胎，但修柳和修梧從長相到氣場都沒有特別相像，比起存在感幾乎稀薄哥哥，修柳明顯更張揚、更熾熱、更明亮，就像寒冬里的火，喜歡用各種誇張的行為抓住身邊每個人的眼球，甚至是自我毀滅一般的決絕盡情燃燒。

修梧嘆了口氣。

果然人和人的悲喜互不相通。

在修柳沒回電話之前，修梧一直在看弟弟賬號的後台，來自陌生人的人身攻擊和毫無道理的譴責與辱罵，他一條都沒有錯過，全部看在了眼裡，扎在了心上。

即使網友們沒有辱罵自己，修梧也氣得差點掉眼淚，不知道怎麼會有人說出如此冰冷無情甚至於惡毒的話，只覺得句句都像是淬了劇毒刀子，稍稍靠近就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那些毒液滲進血肉里，滲進骨子裡，滲進每一天的噩夢裡，滲進包裹著糖衣的苦澀藥物里，毫不費力地摧毀一個人的人生。

可這些恰恰又是弟弟的精神食糧，若是沒有了陌生人的視線，修梧甚至不敢想弟弟能不能和他身邊靜如植物般的男人熬過一個冬天。

「你心裡、有數，哥、哥哥就不管了，」修梧泄氣地靠在死唐身上，「要是、有什麼需要……和哥哥說。」

「知道了！」修柳認認真真點頭。

得到了哥哥的認可，修柳心情不錯，掛斷電話前照例拎起男人的手，對著鏡頭問了一句：「今天咱可以知道他叫什麼了嗎？」

或許是被網上的言語氣個半死，或許是對弟弟的心疼，修梧堅硬五年的心腸突然塌了一塊。

他張張口，剛想出聲，死唐就接過他的話。

「莫還，約莫的莫，歸還的還，」死唐說，「你以前應該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