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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今日善良否?

    分別第三年,蘇崇光收到一本手札,打開一看,竟是林晚雨的日記。 「庚午歲初,正月十五,離憫星山,不告而別,下山途中,及路半,雨水微涼,月躲在雲後,蘇澈,天冷,別出門。 正月十六,於家中,讀《報任少卿書》,半途而廢,怨你,蘇澈。 正月十七,又於家,管家端來紅豆糕,淺嘗一口,睹物思你,遂留之。」 「……」 一千多個日夜,林晚雨一共寫了一千多頁,字數不多,言及皆為瑣事,每一篇,都有自己的名字。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 蘇崇光提筆落字。 「正月十五——不告而別,活該淋雨。」 「正月十六——己無定性,與我何幹,怨我做甚?」 「正月十七——不知終年耕,未了一日食,浪費可恥。」 「……」 秋風清,秋月明,除甚念汝,一切安好。蘇澈,還信我嗎?」他舉筆躊躇,在紙上留了一個字:「信。」 表面人畜無害實則老謀深算受 x 前期嘴硬心軟後期溫柔傲嬌攻

    第九章 小媳婦?

    小說: 師弟今日善良否? 作者:洋芋酱子 字數:3244 更新時間:2022-10-17 01:26:03

    蘇崇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出岫居的床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幾床被子,壓得他翻不動身。

    當天他們被救回來後,李老人給林晚雨重新清理了傷口,才去安置蘇崇光。

    一冷一熱,風邪入體,風寒無小事,得好好將養著。

    林晚雨傷口駭人,好在只是皮外傷,蘇崇光處理得當,回來洗幹凈,換了藥,沒兩天,林少爺就又活蹦亂跳。

    反觀蘇崇光,一病不起,反反覆復,拖了半月有餘。

    感染風寒癥狀大抵相似,畏寒怕熱,持續高熱不退,蘇崇光則更甚,渾身酸痛乏力,食慾不振,什麼都吃不下,聞到油腥便如同妊娠般嘔吐不止。

    忒磨人。

    就連李老人都納悶,針灸推拿,湯藥泡澡,法子用了個遍,絲毫不見起色,他的嬌嬌大寶貝唇舌間起了好幾個大燎泡,叫他心疼不已。

    主要是蘇崇光太不服管,讓卧床他總想往外跑。

    李老人狠心下了最後通牒,命令他只得待在出岫居里靜養,不可亂走,萬一再著了風那就愈發不可收拾,此後一日三餐親自給他煎藥,端到房中看著他喝下才肯放心。

    長這麼大,李老人沒從這伢秧秧身上看到過撒嬌示弱的舉動,這麼拘著他,蘇崇光罕見鬧起了脾氣,見李老人進屋,立馬蒙頭裝睡。

    李老人心都軟了,再逼不下去,哄著疼著叫他先喝藥:「孫兒這麼大還怕吃藥,說出去叫人笑話。」

    湯藥太苦,舌尖到舌根都是澀澀的,笑話就笑話吧,反正他是不想喝。

    李老人左右沒有了主意,唉聲嘆氣出了門,碰上林晚雨在廊下守株待兔,熱心問李老人為何愁眉苦臉,李老人發愁道:「臭小子不肯喝藥。」

    林晚雨神秘一笑,讓李老人將湯藥交給他,包管能讓他蘇師兄心甘情願喝下。

    一覺睡醒,蘇崇光覺得有些悶,披著被子靠牆坐起來,開始胡思亂想,回魂時,桌台上的發苦湯藥正冒著熱氣,可是藥碗旁邊多了幾塊桂花糕,碼得整整齊齊。

    忌口又「吃苦」,一塊桂花糕足矣讓人垂涎欲滴,蘇崇光瞟向門口,慢慢把手伸了出去。

    糕點盒下,壓著一張泛黃的牛皮紙,工工整整寫了一行小字。

    「乖乖喝藥,明天給你帶核桃酥。」

    「......」這是把他當小孩子哄?蘇崇光垂著眼眸妥協,橫豎沒有旁人在,他端起碗皺著眉將湯藥一飲而盡,而後趁澀苦到達舌根前,快速塞了一塊桂花糕進嘴裡。

    桂花糕很甜,一點也不膩,唇齒間的桂花香取代了甘草的藥味,他難得有了一點胃口,桂花糕消下去三塊。

    下床,蘇崇光盯著棋盤審視了片刻,眼淚簌簌流下,眼珠有些痛,想開窗透氣。

    他挪到窗邊,推開窗,用木架子頂好。

    有風吹進來,風裡山林的味道,松香、青草香、花香,混在一起,又有所區別,蘇崇光深呼吸一口氣,鼻間發癢。

    「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

    有人進來了,蘇崇光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能隨意出入出岫居的,當然只有林晚雨,那人有以一敵百之熱鬧,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沒走近就開始叫嚷:「哎呀,師兄,你怎麼下床了,快躺下。天吶,你怎麼還把窗子打開了,還要不要命了!」

    命還是要的,只是,林晚雨,現在沒有下雨,我也沒有發燒,你我那點「恩怨」至此不作數了麼?蘇崇光在心裡想,他還是介懷的。

    林晚雨上憫星山動機不純,可放眼望去,偌大的山林,有甚可圖?蘇崇光想不出所以然。

    此刻,這般心情面對林晚雨,他實在不知所措。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林晚雨天高雲淡,全然當做什麼都未曾發生,給蘇崇光披了件兔毛大氅,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老先生交代,傷寒不能受風,師兄,你還想不想快些出門摘柿子了?快躺回去。」

    蘇崇光眨著眼,無聲反駁,誰想去摘那愣頭青的柿子了?

    生了病的人,眼睛裡蒙上一層水霧,尤其我見猶憐。

    他這模樣,可憐歸可憐,可難得一見,林晚雨想他是強勢慣了,猛然柔弱下來,沒人能抗住,怪不得李老人狠心不下,要他,恐怕第一日便把家裡那些物什變著花樣兒端到他面前了。

    所以,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都情有可原,因為美色真的誤人,林晚雨昏庸無道地想。

    蘇崇光低頭,兔毛掃過下頜,很柔軟,他在一旁坐下,看林晚雨嘮叨完突然啞火,接著,走到窗邊,取下木撐,放下窗子,而後局促地搓了搓手指,同他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冷場。

    明明蘇崇光拿手好戲,這會子反倒坐立難安,林晚雨怎麼還不走?

    他脫下大氅,鑽入床榻,開口趕人:「我想睡會兒,藥我也喝了,你出去罷。」

    蘇崇光榻上,是一條青色蠶絲被,軟而輕,蘇崇光躺下去,只露出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林晚雨哪裡肯走,百鍊鋼化成繞指柔,他賴在床檐邊,把蠶絲被往下拽開一些,怕漏風又給他掖了掖被角,做完這一切,仍沒有抬腳離開的意思。

    「師兄——」

    猜不到林晚雨喊他作甚,蘇崇光翻了個身,背對著林晚雨,瓮聲瓮氣應了一聲:「嗯。」

    林晚雨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將白日里發生的事講給蘇崇光聽。

    「今日修學,先生之乎者也長篇大論兩個時辰,絲毫沒有稍作休息的意思,這人有三急,根本憋不住,我就與先生論戰講起杜生在擔任蘇州刺史時,殫精竭慮,兢兢業業忙於政務,以一天酒醉緩解九天的疲勞,若是沒有九天的疲勞怎麼體現一天酒醉的珍貴,同樣沒有一天的酒醉來舒緩身心,如何能甘願去領這九天的滿心疲憊,治理好一州事務。可見修學與治理政務是相似的,短暫的休憩可以有效緩解疲乏困頓,更有力量得去攫取精神食糧。沒想到先生非但沒罰我站牆根兒,反而欣然應允。現下,那幫人都在前院喝綠豆湯呢。」

    又是公然挑釁李乘風,言語間甚是得意,蘇崇光張嘴想說一句安分守己,可藥勁兒上來,他陷入混沌,林晚雨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遠,最後成了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晌午時分,蘇崇光被熱醒,身上多蓋了棉褥,林晚雨不知什麼時候給他蓋上的。

    他掀開棉褥艱難起身,發了一身汗,七經八脈的不適散了個七七八八,他覺得餓。

    魯酒居飄來飯香,是紅燒鯉魚,肚子很配合地唱起空城計,於是沒有猶豫,翻身下床,一隻腳剛邁出門檻,就被單手托著一隻碗的林晚雨給推了回去。

    病去如抽絲,他還是身子虛,叫林晚雨一攘,踉蹌兩步,引得林晚雨小題大做尖著嗓子嚷嚷:「師兄,來,我攙著你走」。

    動作誇張,蘇崇光楞是沒說出拒絕的話,倒也沒真讓人攙著他,只不過是雙腿打顫而已,也不是不能走路的地步,他就近屏風前的方桌旁坐下,眼巴巴地望著那碗素得發白的粥。

    「......」總而言之,不是很想動筷。

    林晚雨人精似的,久病之人齒間寡淡,平日不重口腹之慾這節骨眼也想吃點東西解饞,蘇崇光這些日子,全靠湯藥吊著,一上來葷腥伺候,適得其反。

    病得養,進些滋補溫和的吃食,瓷白的手指握著一隻湯匙在粥碗里緩緩攪動,翻出幾根白嫩的肉絲,林晚雨把碗往他面前一推:「喏,肉絲白米粥,放了薑絲去腥,師兄嘗嘗味道如何。」

    薑絲......蘇崇光皺了眉,他不吃薑,白粥裡頭怎能放姜呢?林晚雨被他視死如歸的表情逗笑,邊笑邊哄人:「放心吃,薑絲給你挑出去了。」

    這就有點關心過了頭,過去十六年裡,蘇崇光沒被這樣對待過。

    李乘風雖然對他百依百順,大父亦是溺愛,但兩個男人不善言辭,更不會細緻到如此地步,這已經超出了蘇崇光的認知,師兄弟之間,怎需這般陣仗。

    他又不是小媳婦。

    這個想法湧上心頭,蘇崇光臉驀地紅透,耳尖差點滴出血。

    「那個——」

    「怎麼了師兄?」

    蘇崇光鬼使神差問道:「你熬的嗎?」

    ......蘇崇光,你問的個啥?他迅速低下頭,垂瞼舀了一勺,放入齒間,米粒軟糯,入口即化,肉絲細嫩,一點都不腥,好喝,而且開胃。

    屋子裡,只剩下碗羹碰撞的聲音,很快,盤幹碗凈,蘇崇光意猶未盡,很想再來一碗,但最後只是克制地擦擦嘴角,把碗放在了托盤上。

    他不指望林晚雨回答他,畢竟這個問題,著實有些尷尬,就好像他在期待對方為自己洗手作羹湯,可這實在太越矩了,甚至達到了臭不要臉的地步。

    他想複雜了,也不長記性忽略了林晚雨的厚臉皮,見他吃完還直勾勾盯著空碗,林晚雨笑得恣意:「師兄,味道怎麼樣?」

    這般神氣的驕傲語氣和得意神情,難不成真是他的傑作?

    就在蘇崇光心裡百轉千回感嘆林晚雨也並非嬌滴滴的小少爺時,對方輕咳正色道:「當然不是,我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但若是師兄想吃阿昀做的,阿昀定不推辭。」

    蘇崇光:「......」

    林晚雨逗完人,端著托盤走了。

    吃飽喝足後開始犯困,蘇崇光把那床被褥撅到了一邊,只留下了自己的那一床,一覺睡到了戌時三刻。

    天擦黑,身上百上加斤,蘇崇光伸頭一看,不是那床被子又是什麼,林晚雨到底什麼時候給他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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