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聖誕節。

金凱家中，卧室。

張墨正沉沉睡在床上，天使般誘人的一張臉，面色卻透著幾分蒼白。

而金凱則坐在床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一直注視著少年的睡顏。

嗡嗡。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這是昨晚帶張墨回家時，在辦公室門口撿到的手機。

金凱將其拿過，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後，微微皺了下眉。

石朗。

「喂。」金凱起身走到窗邊，接起手機輕聲應了一句。

「你是……金凱？張墨的手機怎麼是你接的？」金凱可辨度極高的嗓音，讓石朗一下就聽了出來。

「他在我這，」金凱轉頭看了眼熟睡的張墨，「有問題嗎？」

「他……靠，這小子！」只聽石朗在那邊低聲罵了一句，又接著道，「沒問題沒問題，丫的這都中午了，你們可真夠能折騰的。」

金凱意料之外的挑了挑眉，「你就這反應？」

「我應該什麼反應？」石朗似乎頗為不解，「張墨可暗戀你一年多了，一直為你守著呢。嘖，不容易啊，終於丟出去了。」

「……」金凱無言以對，看上去他一直把這兩個人的關係想的太複雜了。

「行了，不打擾你們，掛了。」那邊石朗丟下這句，便撂了電話。

這邊金凱握著手機，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

雖然是壓低了聲音的對話，但床上的張墨還是被吵醒過來，含糊不清的嗯了幾聲，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接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金凱抱起手臂，站在原地悄無聲息的打量著少年。

「老、老師！」看清金凱正在那盯著自己，張墨猛地一下坐了起來，不料某處隨之傳來一陣刺痛，驚得少年慘叫著一個側翻，結果咕咚一聲摔到了地上。

金凱無奈的看著少年的激烈反應，「我是鬼嗎？」

「不是……老師，你怎麼……」張墨想起什麼般猛然住口，臉色騰地一紅，掙扎著又爬回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昨天剛做完你就睡著了，所以把你帶了回來。」金凱坐到床上，俯下身去緩緩靠近少年，「還是說——你都忘了？」

「沒……怎麼可能……會忘……」張墨咬咬下唇，望向俯視著自己的人，「對不起，老師。」

金凱挑挑眉，甚是意外，「為什麼道歉？」

「老師生氣了對嗎？我擅自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喜歡你……」

「如果你認為，生氣的反應是吃掉你的話，」金凱捏住張墨的下巴，「那我不介意接著生氣。」

「老師……唔……」張墨驀然睜大了眼睛，金凱居然主動吻了下來，濕潤的舌尖撬開唇齒，輕輕舔舐著牙齦，最後纏上自己的舌頭捲來捲去。

張墨即使躺在床上，身子也再度不爭氣的軟了，除了咽喉里發出貓一樣的嗚咽外，做不出任何動作來迴響。

「還想要麼？」金凱直起身來，看著已經情動的少年提醒道，「昨天你流了很多血。」

「嗯？」張墨原本還迷迷糊糊的，聽到這句話猛地清醒過來，「不不、不要了……」

金凱的薄唇淺淺勾了一下，將張墨的手機放到床頭上，把過程簡單說明，隨即起身拿過一旁架子上的風衣，邊穿邊道：「我下午還有課，你自己可以吧？」

「嗯嗯，我沒關係的，老師不用管我了。」張墨連連點頭。

金凱沒再啰嗦，開門走了出去。

他忘了告訴張墨已經幫他仔細處理過傷口，忘了告訴他昨天清理「現場」費了多少時間，更忘了告訴他昨天電梯故障，是他一路把睡著的少年背上了12樓。

男人的感情，從來不需要多說。

…………

晚上，學校很體貼的取消了晚自習，平日里玩的比較好的幾個同學，便相約到本市最豪華的KTV去K歌。

因為是聖誕節的緣故，各種包廂供不應求，大廳里人滿為患，熙熙攘攘一片喧鬧的景象。

石朗倚在前台的桌子前，正在和一名陽光帥氣的小保安說話。小保安知道石朗是這裡的常客，而且家庭背景不一般，否則不可能輕而易舉的訂到最好的包廂，所以自然是面帶笑容，語帶恭敬的與其閑聊著。

「慢死了，怎麼還不到。」聊了片刻後，石朗也不耐煩起來，頻頻抬腕看錶。

話音剛落，徐徐而上的扶梯，送上來兩位引人注目的少年。

「哥，這遊戲第五關也太難了吧，」略矮纖瘦的那位少年，正低頭聚精會神的玩著手機，邊玩還邊向身邊人咕噥道：「一共就兩條命，怎麼可能過得去嘛……」

「抬腳。」王喬飛說著趕緊伸過手去，小綠那邊已經被扶梯口絆了一下，幸虧被有先見之明的拉住了手臂，否則肯定要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忘記了，嘿嘿……」小綠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我說，他這樣的能自己出門嗎？」石朗看到兩人後走過來接應，「是不是要24小時貼身保護？」

王喬飛看了小綠一眼，勾唇道：「差不多。」

「對了，劉子綠，」石朗說著又看向小綠，「沈冰呢？」

「他說他不來。」小綠撥了撥額前軟軟的頭髮，「下課後他就走了，沒跟我說去哪。」

「哦，沒事了，走吧，306。」說完石朗便轉身帶頭向前走去。

待到三人進來時，306里已經嗨翻了天，年輕的少男少女們，肆意的釋放著青春的熱情。

王喬飛雙手捂住小綠的耳朵，帶著他走到角落裡坐下，旁邊幾個同學打了聲招呼後，又繼續開始嬉鬧。

沒見到沈冰的身影，石朗似乎也沒什麼興緻，湊到兩人身邊擠了擠，灌了口啤酒說道：「王喬飛，你太寵他了，這樣不行。」

「什麼？」震耳欲聾的音響效果，並沒有把話清晰的送到當事人耳朵里。

「我說你太寵劉子綠了！」石朗提升聲音重複了一句。

王喬飛笑笑沒回答，抬手拍了拍石朗的肩膀。

這不是寵，本能而已——愛的本能。

「噯，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呀？」同班的一個女同學注意到兩人，湊過來問道：「前陣子還看見你們打架呢，不打不相愛？嘻嘻。」

「別亂說。」石朗打斷道，「沒看見這空氣中的粉紅泡泡嗎？人家帶著老婆來的。

「呀！」女同學似乎剛看見小綠，注意力頓時轉移了過去，「同學，你是幾年級的？好可愛啊！」

「你們聊。」石朗讓出位置，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從包廂出來後，耳根頓時清凈了許多。

石朗點上一根煙，站在走廊里抽了起來。

有個白凈秀氣的服務生端著飲品走過時，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

嘭。啪。卻和另間包廂剛剛走出的人撞了個滿懷，杯子頓時碎了一地。

「啊！周、周先生？對不起！」

「沒長眼的啊？倒著走路的啊？」一身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說道。

「真的非常抱歉，周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服務生連連鞠躬道歉，周先生卻抓住小辮子不放，在那不依不饒起來。

石朗把煙掐滅到身旁的垃圾桶里，正打算上去管管閑事時，驀然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好了周哥，別難為他了。」

華麗而柔軟的嗓音，語氣不帶任何波瀾。

卻猶如一道閃電直擊石朗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