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斷頭魔的傳說
小說: 致命優雅 作者:性感王铁军 字數:3941 更新時間:2022-10-19 19:26:07
校長室。
謝謹一如往常那樣定坐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另一頭,臉色陰沉,變回黑蛇的甄白安靜地盤在他瘦削的肩上,校長室安靜的空間,百里晞安靜地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頭。
窗簾緊緊拉著,燭台上,昏黃的燭光填滿了房間的落寞,熾熱的火星倒映在兩人冰涼的眼底,輕輕搖曳。
「禁章還是沒有找到嗎?」謝謹沉聲問道,額角一縷冷硬的黑髮靜默地垂下來。
百里晞緊捏著衣角,頂著壓力把真相彙報給親王:「抱歉,親王,關於禁章,調查工作還是沒有取得進展。」
燭光下,那隻漆黑的眉眼微皺,在眉心擠出一個川字,眼罩後的瞳仁猩紅涌動,謝謹久違地面露怒色,捏碎了攥在手裡的玻璃杯。
「那可是挪得之地的通行證,要是落在血獵手上後果不堪設想!」
挪得,是血族故鄉所在的禁忌之地,而禁章則是突破禁制前往挪得的通行證,每個渴望回到故鄉的血族在經過請示後會在每年的年末由各個省份的親王帶領穿越挪得之地前往血族的故鄉。
除了神和該隱,不論是什麼人用何種方式,都無法破壞禁章分毫,而千年聖戰之後,神和該隱已經沉睡許久。
所以說,現如今,尤其是在神州大地,禁章只能丟失,不可能銷毀。
但如果落在血獵手上,挪得之地極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再者如果被血獵封印起來,轄區的血族就無法回到故鄉。
謝謹嚴正道:「禁章的事情,必須儘快,如果真的尋不回來,必須上報給聯盟首領。」
「是。」百里晞回道。
關於禁章的工作,百里晞已經盡全力去找了,還是沒有任何收穫,況且原本禁章被保管得很嚴,能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突破親王的禁制把禁章盜走的人絕非善類。
謝謹暗自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扶著額角定了定神。
「這周還有什麼需要彙報的嗎。」
百里晞翻了翻手裡的記錄。
「其他的要事倒是沒有了,但近些天發生一起流雪事件,有必要向您彙報。」
「講。」
「四天前,皓州邊緣地帶,一狼毒生產窩點發生一起謀殺事件,數十名血族死亡,現場沒有人類,經檢驗,其中一名死者確定是黑綱。」
百里晞在一疊文件中把所有相關資料抽出來,遞到謝謹面前。
謝謹接過資料,掃了兩眼:「看來,已經沒必要下獵殺令了。」
百里晞接著彙報:「現場發現銀彈和銀刀,手法幹凈利落,可以確定是一名實力極強的血獵。」
但是有一點十分令人在意,看現場照片上的殺人手法,即使是血獵現役的精銳部隊,也沒有哪些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不用管他了,敢在我的地盤生產狼毒,還做販賣人口的生意,被血獵幹掉倒是省了我很多麻煩。」
黑綱作為生產販賣狼毒的頭目,原本就是要下獵殺令的,本來礙於他省親王親信的身份想在皓州把他秘密通緝,已經用不著了。
謝謹抬手扶了扶眼罩,仔細審察案發現場的資料,眉宇愈發凝重。
「但是這個血獵不能不管。」
百里晞問道:「這個血獵有什麼問題嗎?」
聞言,謝謹眉頭緊皺,憂心仲仲,神情肅然,從手邊拿起兩個玻璃杯倒滿了鮮紅的液體,將其中一杯推到百里晞面前。
「百里,你聽說過斷頭魔趙鬼的傳說嗎?」
「斷頭魔趙鬼?」
百里晞詫異,這個連環殺手應該已經被除掉了才對,而且這個名號已經在社會上消失許久了,是個禁止被提起的字眼。
謝謹拿過杯沿,杯里的鮮紅在燭影下輕輕晃動。
「斷頭魔趙鬼的傳說最初出現在四五年前的衡河市,據說是一名實力極強的殺手,種族不明,立場不明,直接或間接殺死了衡河市及其周邊將近三分之一的血族,刺殺了冀州省的四名親王。受害者眾多,手段幹凈殘忍,影響惡劣。」
百里晞記得,那段時間因為斷頭魔趙鬼事件,居住在衡河市以及周邊的血族整日人心惶惶,連門都不敢出,還有不少人活活餓死在家裡。
「但他後來不是銷聲匿跡了嗎,據說冀州方面派出了好幾支暗殺小隊把他消滅了。」
「當時回來彙報斷頭魔死訊的人是個瘋子,精神失常,而且派出去的人沒有帶回一點有用的線索,他的真實身份都沒弄清楚,後來平息了一段時間,冀州方面為了社會秩序穩定就匆匆結案了,你覺得這樣的報告可信嗎?」
而且當時冀州省會狼毒泛濫,首領派人把冀州管理層的人員都清理了一波,抓獲了數名制販狼毒人員,黑綱是目前唯一的在逃人員,也是現任冀州省會親王的親信,當時證據不足沒有被肅清,最終被保釋了出來。
聞言,百里晞眉宇微蹙,捏著手中的杯子輕輕飲了一口。
「您的意思是這次兇手極有可能是這個人?」
「可能性很高,看死者的腐蝕程度,對方的武器顯然經過深入提純,一般血獵可沒有這種武器,血獵的技術也沒有這種程度,而且手法極其相似,四五年前衡河市斷頭魔趙鬼事件也有類似的情況。不同的是,這次有用到熱武器,斷頭魔暗殺的情況比較多,很少會這樣明目張膽地殺人。」
「斷頭魔有沒有可能是血獵幹部級別的人物。」
「血獵那裡已知有實力做到這種程度的人只有張雪輝,而且他現在人在日本,四五年前也不在冀州,他不可能是趙鬼。而且見過斷頭魔的人幾乎都死了,沒死的也提供不了什麼有效的情報,一般人類可做不到那種程度,而且受害者里也有血獵,不排除獵殺令在逃人員。」
語畢,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黑綱的狼毒或者毒資都沒有被動過,對方顯然是來滅口的。」
謝謹懊惱地呼了口氣,眉宇間有些疲態。
又是斷頭魔又是禁章,還要監管轄區的血獵,最近的皓州真的是不太平。
而且血獵里存在第二個張雪輝,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百里,合理安排市內的安保工作,保證同族的安全。我聯絡一下隔壁市區的親王,嚴格排查來往皓州及其周邊的血族血獵。」
「是,親王。」
百里默默把這項任務記在了本子上。
謝謹撐著額頭安定片刻,作為親王,職責里大大小小事務十分令人腦殼痛。
一陣疲累的嘆息後,問道:「百里,窩點的狼毒都銷毀了嗎。」
「已經在著手處理了,存量太高,目前還沒清理幹凈。」
那隻緊繃著的黝黑的眸子舒緩片刻:「做的好,這種害人的東西千萬不能流通出去。」
「明白。」
狼毒,是一種從狼人的血液中提取的違禁藥物,能夠短時間大幅提升身體能力,對狼人無效,能讓人類嗜血,讓血族發狂,有極高的成癮性。
簡而言之,就是血族世界流行的毒品。
而狼毒所帶來的強大力量則是對身體生命能量的預支,使用狼毒透支生命的血族,皮膚會粉碎,身體沙化變成銀屑,而人類身上會長滿紅色裂痕,因無法承受狼毒帶來的高負荷而猝死。
百里晞把本子收迴風衣。
「您白天工作也不要太勉強自己,多抽些時間來休息。」
謝謹笑道:「不用掛念我,我作為混血兒,擁有一半人類血脈,不用像你一樣擔心極限的問題,白天的工作完全可以勝任。」
語畢,謝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眸子沉了沉,黯然道。
「老師他,最近還好嗎。」
百里晞回道:「他老人家好得很,您有時間的話可以抽空去看看他,他很想念您。」
篤、篤、篤
兩人談話間,門外面響起了沉悶的敲門聲。
謝謹淡然道:「請進。」
保安推開門,走廊里飄進一陣淡淡的血味,摻雜著一絲同族的味道,更不巧的是這股味道有時在教課時候感受過。
百里晞皺眉,沉靜地分析著門外情況,隱隱感到些許不安。
背著門外的強光,保安沉聲道:「百里大人,有人找。」
門口,健碩高大的保安倚著門框,醇厚的嗓音像大提琴一樣極具魅力,寶石一般的琥珀曈摻雜著一絲獸性的威壓,煞是蠱人。
保安面無表情,語氣有些許不爽。
「誰?」百里問道。
「您負責的一名學生,白色掛耳染,眼看快不行了,他吵著說什麼都要見你。」
保安一頓,思索片刻道。
「他說只有你能救他。」
白色掛耳染?
聞人月!
百里晞猛地起身,椅子砰然摔倒,手邊的文件散落一地,閃身衝到保安面問道:「他人呢!」
保安一驚,回道:「就坐在走廊邊上,靠著窗戶。」
「親王,恕我失陪。」
謝謹心領神會:「快去吧。」
百里晞焦急地衝進走廊。
保安畢恭畢敬地向親王行了個禮,便把門帶上,安靜地退了出去。
盤在親王肩膀上的黑蛇悠悠轉醒,吞吐著信子,悄摸摸湊到謝謹耳邊。
「老大,百里大人說的有道理,咱們抽時間去看看桑文大人吧,我也挺想念我家春真的。」
謝謹嗤笑:「你家春真?人家都不願意搭理你。」
也確實該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謝謹起身,將百里晞摔倒的椅子扶起來,把散在地上的文件收拾整齊。
走廊。
聞人月倚著窗戶,癱軟地坐在保安搬來的凳子上,彷彿被抽幹了生命,意識行走在渙散的邊緣,似是置身於朦朧的世界。雪白的牆被摳出數條刺目的血痕。
走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鑽進耳朵,聞人月掙扎著抬眼,模糊的視線闖進一道熟悉的黑影,隱隱聽到有個人在遠方呼喚自己的名字,好像又回到了不知多少年前某個夢中的雪夜。
身體一輕,被一陣溫柔又沉重的力道裹進黑色風衣里。
教授,是你嗎……
恍惚間,一陣血液的腥甜湧入鼻腔,濃烈的鮮紅從動脈裂口噴涌而出,四處飛濺,點亮聞人月蒼白渙散的臉龐,猛地,一股奔涌著的冰涼血液強硬地湧入喉管,直抵遙遠悲渴的心窩。
感受到那救贖般的甜美,聞人月瞳孔驟縮,緊緊抓住百里晞冷硬的手腕,死命地吸食那生命一般的液體,彷彿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搭上了前往新世界的諾亞方舟。
撕裂般的痛苦後,是暢然的欣快感。
「呃。」
百里晞低喘一聲,把裹在風衣里的人兒緊抱在懷裡,隱隱聽到幾聲惹人悲憐的嗚咽,那被死死抓住的胳膊泛起紅黑色的淤青,另一隻手輕輕扣著聞人月的後腦,似是為了撫平那股不安全感。
「別怕,我在這,不要怕,還有很多。」
流淌著的黑暗之血一點點帶回了聞人月的理智,讓傀儡心恢復平靜,身體也不再痛苦。
當神智反應過來,聞人月一驚,竟發現自己沾了他一身的鼻涕眼淚,看著上位者沉靜的黑眸里倒映著自己滿身鮮血狼狽不堪的模樣,滿面羞愧,不知所措地把臉埋進百里晞的胸口。
「教授,嗚,百里……」
「別說話,來,乖一點。」
走廊的陰影下,黑色風衣遮掩下的一小塊黑暗中,百里晞捏著聞人月的下巴把臉扶正,深深地吻了上去,又是那神奇的魔力,聞人月在吸血鬼的擁吻和甜美的黑暗中昏昏欲睡,像是沉浸在紅黑色天鵝絨般的幻夢裡。
中午一點鐘,一天中陽光最烈的時候,百里晞把聞人月全身裹在黑色風衣里,把身形淹沒在影子里。懷裡的人酥軟地靠在冰涼的胸口上,淚眼迷離。
百里晞憐惜地將懷裡的人而裹得更緊,彷彿懷裡抱著一個脆弱的玻璃蝴蝶,夢幻般的,剋制,沉靜,又溫柔。
「走,我送你回家!」